一行人闹哄哄的,直往沈缨的住所里去。
沈缨骤然见这一大群人闯进来,不由锁眉。待得看到由两个护院架着,拖行而至的唐翳,眉间的疑虑顿时转为寒霜:“诸位惫夜前来,所为何事?”
中年人抱了抱拳:“尊驾可是姓沈?”
沈缨道:“沈缨。”
中年人冷道:“那便没错了。不知沈道长是否认得这里所押之人?”
“认得。”
“他是你什麽人?”
“他是我徒儿。”
中年人点点头,继续沉声道:“那就敢问沈道长,若是徒弟做错了事情,师父又当如何?”
沈缨眉心微拧:“那就要看他做错了什麽。”
“倘若是奸淫掳掠,杀人行凶呢?”
沈缨脸色陡变:“居士言重了。我徒儿想来还没这个本事。”
中年人一字一句道:“事实俱在,铁证如山!此人半夜潜入我家後院,以匕首将小女及丫鬟一并杀死,手段残忍至极。小女尸体如今仍停在房中!”
沈缨双眉蹙紧,沉吟良久:“昀昔,这位居士的话,你可有辩驳?”
唐翳朦胧间听到沈缨的声音,本已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吃力的挣开旁边那两人的束缚,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倒下去。
沈缨皱了皱眉,白色的衣袖在夜色中无声扬起,又翩然垂落。
“能站起来吗?”
唐翳用手肘撑着地面,试图爬起来,又摔了回去。
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在痛,那种痛深入骨髓,就连筋络都为之切割跳动。
他倒吸口凉气,撑着身体,一点一点往前挪动,本能想与沈缨再靠近些。
沈缨迎了两步,便不再走动。
唐翳爬到沈缨脚边,慢慢撑坐起来,刚要张嘴,胸前蓦地一阵绞痛,一口黑血急喷而出。
沈缨不避不让。
血全数喷在了她洁白的短靴上。
唐翳整个人为之一呆,一手挡住了口鼻,慌乱的伸出另一只袖子去拭擦。
只是他忘了,他的衣袖早已沾满了血和灰,脏得有如块被人丢弃在臭水沟里的抹布。
鞋面上被他弄得更加脏乱。
突地,一只冰凉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腕子,指甲掐入他的创口当中,生硬的将他那只脏得不忍直视的手挪开数尺。
唐翳一阵愕然,才发现小黑就站在沈缨身後。
“松开——”眼前一片云袖拂过。
小黑面无表情张开五指,擡头直勾勾的看着沈缨。
沈缨躬身,臂弯刚搭到唐翳的肩头,便不再用力:“肩上有骨折。”她嗓音极低,尔後扬声,“你先回答我刚才的话。如实叙述即可,不可隐瞒,亦不必害怕。”
唐翳缓出口气,颤声道:“我,没有做过……”
“可那位居士提到,你曾现身他女儿闺中,你如何解释?”
“唔……”唐翳犹豫起来,要他解释这件事,无疑就是要他先承认与顾芫沅合起来一道撒谎的事实。
“这件事,我能解释——”火红衣裙的女子,火急火燎的赶回。
顾芫沅拨开人群,快步挤进去。
“顾姑娘?”沈缨眉眼略擡,“去而复返,又是为何?”
金雕在空中盘旋数圈,看到小黑站在那里,目中杀气顿生,翎羽倒竖,俯冲下去,本拟将那小人儿连皮带骨一爪抓烂。
小黑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似并未感觉到杀机将至。
突地,金雕尖利的嘶叫划破长空。
它狂扇翅膀,生硬的转了飞行方向,盯着底下的人迅速升空。
顾芫沅折返之时,看到院子空了,房内又多了两具尸体,就猜想多半是出了问题,一路赶回,看到这般情形,心中倒是明白了大半,当即也无暇兼顾金雕:“那女子的房间,是我让他去的。”
“你?”
顾芫沅道:“我以彘犬追踪妖气,恰好在那个院里头,看到有妖物与房间里的女子私会,又见那妖物准备行凶,一时情急,所以冲进去,不曾想倒中了那妖物的调虎离山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