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拦我?!”他狂吼一声,眼神在清明与浑浊间不断变换,猛地抽剑。
唐翳胸前的血花随着剑出,飞溅到他的脸上。
那人狂吼一声,长剑唰的倒插在地。
“唐翳——”
唐翳捂着胸口,不住咳嗽。
那人踉跄几步,微仰起头:“唐翳,唐翳……”他喃喃说着,忽双手抱住头,“我不能杀他,我不能杀唐翳……”他怒吼连连,挥舞着双臂,大声咆哮道,“滚,滚——别想要控制我!休想!”
他不住拿额头撞击地面,直到整个人渐渐安静下来。
“唐翳……唐翳是朋友……”
唐翳退到角落,颤声道:“杨言?是你吗?”
“是我……”那人伏在地上,脸颊贴着地面,缓缓擡头,向唐翳伸出手。
唐翳用力捂着嘴,原地不住颤抖,忽冲上前去,紧紧握住他的手:“太好了,杨言,你还活着!”他使劲拉着他的胳膊,想将他从地上扶起,胸前渗出的血蹭在杨言的脸上。
杨言脸部表情不经意的抽搐着,手臂不时小幅度的擡起,似想去抽地上的剑。忽然,他单手撑剑,半跪而起,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身形不往前冲:“快走!”
他单臂横扫过去。
唐翳被他踉跄推倒:“杨言?”
“这里很危险,你赶紧走——”
“我们一起走,我带你走……”
杨言半个身子隐在黑暗里,厉声喝道:“别过来!”
唐翳爬起来,脚步顿了顿,再次向他伸手:“杨言,你跟我走。”
“我带你去见我师父,她是位高人……能治好你。”
杨言摇头:“我不能……你不要再靠近了,别碰我!”
他像是忽然受惊般连退好几步,伸掌做了个制止的动作,苦笑着一把拉开胸前衣襟:“我这副模样,怎麽还能跟你走?”
他胸口绽着个漆黑的大洞,里头几根残馀血藤自洞里垂挂出来。这样的身体,一看就不似人类。
“我早已死了……唐翳,当日救你之时,我就已死了……是那柄剑替我削弱了血藤的妖力,我才得以吞噬了藤妖的意志,与它共生……”他慢慢垂首,看了看手边湛蓝的长剑。
“我这副模样,在大梁根本待不下……”
唐翳哽咽:“所以你才来北齐……”
“是。只有这里的人不嫌弃我,把我奉为神明……我还惦记你的话,你要当官……我想让你当……”
他话未说完,唐翳大哭起来:“……不要再说了。杨言,我不想当官,我……我不知道北齐的统帅就是你……”
“我一直都想替你报仇,我没有忘记……”
“我信你……”杨言不停的抽搐,胸前像是装了个废弃的风箱,呼哧呼哧喘着气。突地,他猛然擡头,眸中露出惊惧的颜色,“赶紧走!他还在的,他很厉害,我撑不了太久,快走!”
唐翳哭着摇头:“不,我不丢下你!”
“走——”杨言大吼一声,奋力将他推出几米。与此同时,他身形渐渐飘了起来,一双眸子染上了杀气的红。
“找死!”语气极冷的吐出两个字,他下颌缓缓擡起,森然望向唐翳,唇角勾起一弯冷笑,“你失去了逃跑的唯一机会。”
他手腕擡起,掌中卷出千万触须缠向唐翳的腰。
唐翳腰间的转运符金光一闪。
在触须即将卷到的刹那,他脚下一滑,俯身下去,单掌在地上用力一撑,转了方向。
触须落空,横着一抽。
唐翳脊背被抽中,摔在地上,不住咳血。
触须趟过地面的积水,慢慢蜿蜒过来。
他似乎并不担心眼前之人会逃脱反抗,反倒很享受这种猎物濒死前的恐惧与彷徨。
唐翳身子蜷成一团,痛苦的揪着衣襟。
在触须即将触碰到他的一瞬,他忽然纵身跃起,伸手将能摸到的符箓全部摸出来,迎着触须全力催动。
霎时间火光四绽。
烈焰灼到触须,噼啪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