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呢!
她心里的小恶魔立刻跳出来怂恿。
自己可是为了送他回家才沦落到这步田地的!
这叫工伤!
如果他明天醒来生气质问,她就一口咬定自己也喝大了,把他扔到床上之後就醉倒在一楼沙发上了!
对,就这麽办!理由完美!
一旦决定赖着不走,初宜晓反而放松下来。
那股支撑她一路的紧绷劲儿卸去,巨大的疲惫感混合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轻松感席卷而来。
她索性坐在地板上没起来,背靠着温热的床沿,环顾起这个属于刘屿灿的私密空间。
白色的墙壁,灰色的嵌入式衣柜,线条冷硬。
连床头柜上的台灯丶刚才看到的闹钟,都是统一的黑色系,简洁到近乎刻板。
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和他本人如出一辙的气息——冰冷丶秩序丶一丝不茍,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无趣感。
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这些冰冷的物件,最终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回到床上那个沉睡着的人身上。
他四仰八叉地躺着,平日里那种掌控一切的紧绷感消失无踪,显得毫无防备。
大概是刚才一番折腾加上酒意,他额前几缕深色的发丝被汗水濡湿了,贴在饱满光洁的额头上。
浓密的眉毛在睡梦中微微舒展,少了平日的凌厉。
那双总是洞察一切的眼睛此刻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随着呼吸不易察觉地轻颤。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因为醉酒呼吸不畅而微微张开着,随着胸膛的起伏,无声地吐纳着灼热的气息。
鬼使神差地,初宜晓撑着地板,身体微微前倾,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无声无息地爬了过去。
她双手交叠放在床沿,下巴轻轻枕在手背上,将脑袋搁在柔软的床垫边缘,拉近了距离,细细地丶专注地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睡颜。
房间里只有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自己几乎屏住的丶轻微的心跳。
时间仿佛在这个寂静的深夜被无限拉长丶凝固。
她看得那样出神,甚至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忘了明天可能面临的尴尬,忘了所有复杂的情绪和界限。
她的目光如同无形的画笔,一笔一划描摹着他沉睡的轮廓,从湿润的额发,到微颤的睫毛,再到那微张的丶似乎透着无声邀请的唇……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几分钟。
就在她的目光流连在他唇畔时——
毫无预兆地,那双紧闭的眼睑猛地掀开了!
浓密睫毛下露出的,不再是迷蒙的醉意,而是一双异常清醒丶深邃如寒潭的瞳孔。
那目光锐利丶直接丶毫无遮拦,像两道骤然亮起的探照灯,瞬间穿透了黑暗和距离,直直地丶精准无比地撞进了初宜晓因惊愕而圆睁的双眼里!
空气骤然冻结。
初宜晓身体猛地僵直,连呼吸都彻底停滞。
她仿佛瞬间被钉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双近在咫尺丶清醒得令人心悸的眼睛,和自己胸腔里那骤然失序丶疯狂擂动的心跳声,咚咚咚地撞击着耳膜,震耳欲聋。
偷看被抓个正着的窘迫和一种更深层的丶莫名的慌乱,瞬间攫住了她全身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