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时候做背调
初宜晓蒙头蒙脑地跟在刘屿灿身边,脚步虚浮,灵魂仿佛还飘在几分钟前那个拥抱和“实习期”宣言的现场,没有完全归位。
她居然……表了个白?
不对!她立刻在心里反驳自己那个过于直白的念头——是给他发了offer!
实习offer!
但无论怎麽包装,核心意思……好像就是那个意思!
天呐!
後知後觉的丶巨大的尴尬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耳朵根红得发亮。她恨不得时间倒流,或者地上立刻裂开一条缝让她钻进去!
刚才在极光画前那股子豁出去的勇气,此刻烟消云散,只剩下满脑子嗡嗡作响的“社死”二字。
她甚至不敢看刘屿灿,只能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低垂着头,视线死死黏在自己的鞋尖上,仿佛那上面有什麽绝世宝藏。
展厅里那些瑰丽或沉郁的画作,此刻在她眼中都变成了模糊不清的背景板。
就在初宜晓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无声的尴尬烤化时,身边一直沉默的人忽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她混乱的心湖,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安静。
“初宜晓。”他叫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初宜晓像受惊的兔子,猛地擡起头,眼神慌乱地对上他平静的目光。
刘屿灿看着她写满“我想原地消失”的小脸,几不可察地弯了下嘴角,那弧度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没有戳破她的窘迫,只是微微俯身,靠近她耳边一点,用一种带着点商量又像是下定决心的语气,低声提议:
“要不咱们出去……”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更准确的词,最终清晰地吐出两个字,“……约个会吧?”
“啊?”初宜晓更懵了,眼睛瞪得溜圆,像只受惊的小鹿。
约会?
她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这个充满艺术气息丶空旷又安静的展厅。
他们现在……难道不就是在约会吗?
看画展,多麽“高雅”的约会项目啊!
难道太子爷对约会的定义有什麽她不知道的高标准?
刘屿灿仿佛看穿了她内心的疑惑。
他不动声色地擡手指了指展厅天花板角落一个闪烁着微弱红光的摄像头,然後对着初宜晓,幅度极小地丶几不可察地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暗示和一点无奈的笑意,压低声音说:
“我总觉得……有人在‘偷看’。所以,”他语气笃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还是找个只有咱们俩的地方比较好。”
话音未落,初宜晓甚至还没来得及消化“有人偷看”这个信息带来的新一轮冲击,手腕就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牢牢攥住了!
初宜晓晕晕乎乎地被刘屿灿牵着跑出了艺术馆,冷冽的空气猛地灌入肺腑,才让她那颗还在“表白馀震”中蹦迪的心脏稍微缓过劲儿来。
刘屿灿的手干燥而温暖,牢牢地包裹着她的,牵引着她往前走。
这实实在在的触感,直到跑出好一段路,才迟钝地传达到她混乱的意识里。
她悄悄低头,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指腹带着薄茧,那是长期握笔和翻动文件的痕迹。
她的手则显得小得多,被他完全包裹住。
一种奇异的丶带着点酥麻的甜蜜感,不受控制地从交握的掌心一路蔓延到心尖,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暂时压过了那恼人的尴尬。
“刘屿灿。”她停下脚步,声音闷在领子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轻颤。
被拉着的人也立刻停了下来,回头看她,眼神带着询问。
初宜晓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擡起头,眼神却依旧有些飘忽,不敢直视他深邃的眼睛。“那什麽……趁着放假,学校里没什麽人,”她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下,“我带你去我学校转转吧?”这是她能想到的最省钱丶最安全丶最能缓解尴尬的“约会”方案了。
“好。”刘屿灿答得干脆,似乎对她这个提议没有任何异议。
车子平稳地驶向学校。
车厢内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安静。
这安静和以往截然不同。
以前在车上,她是谨小慎微的实习生,他是高不可攀的领导。
她不敢说话,是出于身份悬殊的敬畏和生怕说错话的紧张。
那种安静里,是她自己竖起的无形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