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介绍一下吧
路虎最终停在798西门停车场时,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无情地跳到了11:58。
午後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来,带着点冬日里难得的暖意,却驱不散初宜晓心底那点因迟到而残留的丶细微的忐忑。
“里面路窄,得走一段。”刘屿灿熄了火,解开安全带,动作利落。
他今天没穿那身标志性的丶自带无形壁垒的西装,而是一件质地柔软的深灰色羊绒衫,外面套了件剪裁利落的黑色羽绒马甲,下身是条挺括的深色休闲裤。
少了那份职场精英的冷硬锋芒,整个人显得松弛了不少,连带着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也柔和了许多,竟意外地透出一种……让人更觉安心的沉稳气质。
初宜晓默默跟在他身後半步的距离,踩在798园区略显粗粝的水泥路面上。
这是她第一次踏入这个传说中的艺术圣地。
在北京念书这几年,她无数次从同学口中丶网络帖子里听到看到这个名字,却从未动过要来的念头。
艺术?对她而言,那更像是另一个遥远星球的符号。
一来,她自觉缺乏那种昂贵的审美基因;二来,这里离她的生活核心——图书馆丶自习室丶打工的便利店——太远,时间和金钱这两样她最稀缺的资源,不该“浪费”在这种“消遣”上。
然而此刻,漫步在纵横交错丶充满工业遗迹改造痕迹的园区里,看着两侧风格迥异丶或张扬或内敛的艺术空间门脸,巨大的涂鸦墙,奇形怪状的金属雕塑,甚至连空气中飘散的淡淡颜料和咖啡混合的气息,都让她感到一种新奇而纯粹的兴奋。
她像个刚进城的乡下孩子,眼睛不够用似的四处张望,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光是走过这些充满设计感和表达欲的门面,感受着这里自由而独特的氛围,她就觉得这一趟不亏。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初宜晓的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暂时将昨晚的兵荒马乱和今早的社死瞬间抛在了脑後。
直到一股浓郁而清甜的花香,毫无预兆地钻入她的鼻腔。
她下意识地循着香气望去——路边,一家小而精致的玻璃花房正盛放着各色鲜花。
娇艳的玫瑰丶清新的雏菊丶热烈的郁金香……在午後的阳光下生机勃勃。
花香醉人,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初宜晓短暂的轻松泡泡。
她猛地停下脚步,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花!
刘屿灿是空着手的!
他两手空空,连个纸袋都没有!这跟他昨天在电话里答应那个“朋友”的“花和礼物”完全不一样!
完了完了完了!初宜晓脑子里警铃大作!肯定是自己睡过头耽误了时间!他不好意思把她从床上薅起来,又开了会耽搁了,结果害他完全忘记了准备礼物这茬!
一股强烈的愧疚感瞬间淹没了她。
她几乎能想象到那位“美女姐姐”看到刘屿灿空手而来时失望甚至责备的表情……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刘总!”初宜晓急切地叫住了前面几步远的刘屿灿。
刘屿灿闻声停下,转过身,略带询问地看向她,眉头习惯性地微微蹙起:“嗯?”
初宜晓顾不上许多,伸手指向那家花店。
刘屿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花店,又转回头看她,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困惑,似乎没理解她的意图:“想买花?”
他的语气很自然,仿佛她只是被花香吸引想买一束自己欣赏。
“不是我!”初宜晓急得差点跺脚,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严肃而认真,像一个尽职尽责的提醒者,“您!您昨天不是说……要带礼物带花过来的吗?”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他,带着“您怎麽能把这麽重要的事情忘了”的无声控诉。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秒。
然後,刘屿灿看着她那副一本正经丶忧心忡忡的模样,突然就笑了出来。
不是平时那种淡淡的丶职业化的笑,也不是被气笑的无奈。
是一种从胸腔里震荡出来的丶带着明显愉悦和……看傻子似的忍俊不禁的朗笑。
他深邃的眼睛弯起明显的弧度,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整个人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生动。
“……”初宜晓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还有点恼羞成怒。
这有什麽好笑的?难道空手去赴约很光荣吗?
刘屿灿笑够了,一边摇头一边朝她走近两步。
他伸出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按在了初宜晓的头顶。
初宜晓还没反应过来,那只温热的大手已经带着她的脑袋,硬生生地转了个方向。
“看那边。”他的声音里还残留着笑意,低沉而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