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浴室,方森屿就在床边坐着,听到动静便擡起头看向她。
馀晖见到他在这里,还有些诧异:“你们的麻将局散啦?”
方森屿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没有啊,他们还在打。”
馀晖靠在他的肩头:“那你舍得这麽早上来?”
方森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有正事要办。”
情侣之间干点这事很正常,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方森屿这样直愣愣地跑上来也有点太明显了。馀晖脸皮薄,觉得明天会无法直视大家,从他怀里钻出来就要起身:“那你办吧,我要下去打牌。”
“你不在,这事怎麽办得成?”方森屿手臂稍稍用力,将她重新拉回身边,“柜子里有个东西,你能帮我拿一下麽。”
馀晖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朝着柜子走去,嘴里嘟囔着:“什麽东西还得我亲自帮你拿?”
她拉开柜门,看见里面搁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快递纸箱,转过头,用眼神向方森屿传递着疑问。
方森屿双手撑在床上,微仰着头:“好奇就打开看看。”
馀晖把箱子放在地上,扯开胶带,打开纸箱,看见一个醒目的拍立得相机包装盒,当即发出一声惊叹,三两下就撕开了包装,从里面取出一台造型复古的棕色拍立得相机。
她惊喜地连连低呼,转身扑进方森屿怀里,脸上写满了兴奋::“你怎麽知道我想买拍立得?”
这款型号她反反复复地看测评,比较着画质丶相纸成本丶外观,在“真的好想要”和“好像也不是必需品”之间来回摇摆,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方森屿稳稳接住扑进怀里的人,故作淡然:“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罢了。”馀晖很喜欢给亲近的朋友送小礼物来表达爱意,方森屿就用她的方式,让她收到反馈。
馀晖对这个拍立得爱不释手,欢喜中有一丝无措:“可是怎麽办,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方森屿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片刻,低声开口:“那你把眼睛闭上。”
馀晖顺从地阖上眼帘,长睫轻颤。方森屿的气息渐渐靠近,捧起她的脸,指腹蹭过她的脸颊,在她的唇上落下一枚轻柔的吻。
他说:“这不就是了。”
馀晖睁开眼,方森屿还离得很近,眼底含笑。
什麽害羞丶什麽顾虑全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放下手中的相机,伸手拽住了方森屿的衣领,稍一用力,就强势地把他拉得更近。不等他反应,主动吻了上去。
方森屿讶异了一瞬,随即搂住她的腰,将她更紧地按向自己,吻得更深。
亲着亲着,不知是谁先失去了平衡,他揽着她的手臂一松,两人便相拥着跌进柔软的被褥之中……
短暂的元旦假期结束,基本上没有人还能有心思认真上班的。馀晖家离得远,往年的春节假期都会多休几天年假,在家待久一点。
今年却因为方森屿有点纠结。
尤其是知道方森屿连家都不回,打算自己一个在绍城过春节,她的心情就更复杂了。她都不知道过年还能有“不回家”这个选项。
馀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想劝他回家过节,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春节有什麽意思,方森屿只说他在哪里过都一样。
劝是劝不动了,馀晖便默默盘算着自己最快什麽时候能回来。
同样因为过年的事而提前烦恼的人,还有莫梓言。
莫梓言一个人孤立了她父母好几个月,要是连过年都不回去,那真的是要闹到断绝关系的地步了。可回去吧,她又没有个台阶,让她回去道歉,她肯定不干。
在这个关键时刻,吴瀚出手了。
吴瀚先让自己爷爷去探了探口风,然後带了点白酒丶礼盒,去她家坐了坐。跟她爸妈说,这些年货是莫梓言买了,让他帮忙送过来的。
还说她最近状态不太好,一直在面试工作,焦虑得睡不着觉,压力太大还导致经常过敏,人也瘦得没个人样了……总之,莫梓言在他嘴里已经惨得不能更惨了。
他走後的当天晚上,莫梓言就接到了妈妈打来的电话,她妈妈不提以前,只问她打算哪天回家。
没有道歉,不翻旧账,彼此各退一步。父母和孩子之间矛盾依然存在,但他们都在学着用更体面的方式来面对。
至此,他们莫家这场横跨秋冬的割据战争,在农历新年到来之际,悄无声息地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