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
莫梓言脸颊上本来就有不明原因冒出来的红印,加上自己的一番摧残,红印晕染开了一大片,看上去真的就是严重过敏的模样。
吴瀚也没有怀疑,只说:“待会去医院看看吧。”
莫梓言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嗯。”松开门把手,侧身让吴瀚进了门。
吴瀚走向餐桌,将手上保温袋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又一个的打包盒,一一揭开盒盖,虾饺丶金钱肚丶排骨丶凤爪丶艇仔粥……
莫梓言走近,强行扬起自己的声调,让声音听上去高兴些:“这麽多,怎麽吃得完?”
“慢慢吃总能吃完的,”吴瀚将盖子收拾到一边,“你先吃,我下去买点东西。”他的话速比平时快了几分,话音刚落就转身朝门口走去,仓促地像逃跑。
吴瀚一走,莫梓言立刻跑进衣帽间,站在全身镜前检查自己的脸。
原本这张脸上只有憔悴,现在布满星星点点的红痕,还有点肿起,让人看了都吃不下饭,难怪吴瀚要跑。
还好她守住了自己的一颗心,这样的离开对她来说不算什麽。
莫梓言回到餐桌边,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精致食物,对她而言和石头并无二致。她怔怔地坐下,目光落在对面空荡荡的座位上,有些怨恨吴瀚。
她从未开口要求过他送来这些,是他自作主张闯进来,在她的餐桌上留下这一堆东西又不管了,留她一个人收拾。
莫梓言垂下眼帘,压住眼底的酸涩。
她没有动筷,长久地坐在那里,看着那些热气腾腾的食物一点一点失去温度。
“叮咚——”门铃又响了。
莫梓言撑了撑眼睛,回过神,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去而复返的吴瀚拎着一个白色塑料袋,自顾自地进来。莫梓言看着他的身影,愣愣地问:“你怎麽……又回来了?”
吴瀚很莫名:“我就下去买个东西啊。”
他说着,拉起莫梓言的手,牵着她走回餐桌旁,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在餐椅里坐下。从袋子里面拿出一支小小的药膏,拧开盖子,挤出一小段透明的膏体在指腹上。
“先紧急处理一下。”俯下身,小心地朝她脸颊上的红痕抹去,“待会吃完饭带你去医院挂个号,查一下是什麽导致的过敏。”
莫梓言呆呆地看着他,忘了躲。
他的手指微凉,力道很轻。一点一点抚过她脸上的伤痕,也好像抚平了一点点她心里拧巴的褶皱。
眼睛里又泛起汹涌的酸涩,眼皮一颤,就滚落了一颗泪珠。
吴瀚的动作顿住,指尖悬在半空中,紧张地问道:“怎麽了?”
莫梓言抹了抹湿润的眼角,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实话:“感动哭了。”
你见过我最糟糕的状态,最丑的样子,没有转身离开。
“这算什麽。”吴瀚一笑,拧紧药膏的盖子:“快吃饭吧,再不吃就要凉透了。”
他将药膏收好,进厨房洗干净手。再出来时,随意地坐在她对面。
和她一起,不紧不慢地吃着已经冷了一半的早茶。
吃完饭,吴瀚坚持陪莫梓言去了医院。医生瞅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开了点涂抹的药就回来了。
回程路上,车窗外云雾缭绕,道路两旁的高楼大厦都隐在湿漉漉的雾气里,勉强能看清个轮廓。
玻璃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汽,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将寒冷与潮湿隔绝在外面。吴瀚目视前方路况,叮嘱她:“我明天不在,你要记得涂药,早晚各一次。”
莫梓言转过头来看他:“你要去哪?”
吴瀚说:“去外地,演个音乐节。”
“这麽冷的天,还能办音乐节?”莫梓言轻声嘀咕着,将头转向窗外,看着街景在浓白的雾里飞速後退,又追问道:“那你什麽时候回来。”
吴瀚铺捉到她流露出来细微的依赖和不舍,侧过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愉悦的微笑慢慢爬上他的嘴角
“很快,”他说,“演完就回。”
吴瀚心情大好,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指尖轻快地打着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