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完,她就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脸,转身冲出了面馆,消失在门外寒冷的夜色里。
崔明捷没有追出去,僵坐在原地,看着眼前两碗早已不再冒热气的面,毫无食欲。
所以他才说,吃完再聊。
现在,他们连这最後一顿饭,都没能好好吃完。
方森屿参加完婚礼,出去外面转了转,给馀晖挑了点特色小零食带回去。车子驶入绍城,窗外的风景越来越熟悉,他的心情也越来越好。
算算时间,回到地方应该还挺早,闲着也是闲着,他就打算去菜市场买点菜做饭。馀晖那边厨具都不齐全,他就在自己家里做,等馀晖下班过来一起改善夥食。
他拎着几袋子菜,门刚推开一条缝,一股浓烈的酒气就先扑了出来——崔明捷和柯骏,一个瘫在沙发里眼神发直,一个还勉强握着手机打游戏,茶几上倒着几个酒瓶子。
柯骏擡头瞥见方森屿进来,朝沙发上的崔明捷擡了擡下巴,“失恋了,陪他喝点。”
崔明捷酒量不怎麽样,平时喝酒很控制,今天还是第一次见他醉成这样。方森屿很没有同情心地损道:“他什麽时候恋过?”
柯骏干笑一声没接话,继续低头打他的游戏。
原定在家里的二人晚餐泡汤了,方森屿紧急调整了计划。
做好晚饭,他留了一半饭菜给那俩醉醺醺的家夥,将另一半打包,和特産小零食一起,带着去了馀晖家。
方森屿还在路上,馀晖就已经到家了,他纯粹就是过去送外卖的,毫无惊喜可言。不过馀晖很捧场,他拿出什麽菜,她都一脸雀跃,给足了情绪价值。
天气太冷,菜拿过来已经有点凉了。
方森屿在馀晖的厨房里,拿她的小电煮锅热菜,馀晖就在旁边陪他一起吸油烟,手里捏着他带回来的芝麻糕,她吃着也没忘记分享,将糕点递到他嘴边。
方森屿偏头避开:“太甜了,我不爱吃。”
馀晖“哦”了一声,收回手,自己把那半块吃了。安静地嚼了几口,又擡眼看他,试探着问:“不爱吃甜的,那你爱喝甜的吗?比如……蜂蜜水?”
“有甜味的都不爱。”方森屿专注地翻炒着锅里的菜,答得有些心不在焉。他说完这话,身边的馀晖就没了声音,一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不该说的模样。
他追问道:“怎麽了?”
馀晖:“我让我爸给你寄了一罐蜂蜜,过两天应该就能到,你们平时喝多了可以冲点蜂蜜水解一解。”
方森屿家里就有两个现成的醉汉,这蜂蜜确实也没去错地方,不过方森屿比较关注的是:“怎麽还让你爸给我寄东西?”
馀晖:“没事啊,我爸给我很多朋友都寄过,没那麽多讲究。”
方森屿倏地瞥了她一眼:“所以我只是你很多朋友中的一个?”
馀晖意识到说错话了,赶紧往回圆,“当然不是,我爸说今年的蜂蜜比较好,都不好买,只能寄给最重要的人。”
方森屿把热好的菜装盘,端起盘子,淡淡地说:“吃饭吧。”
这是生气了?
馀晖代入自己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辛辛苦苦给对方做了一顿饭,却听到对方说自己和别的“普通朋友”相提并论,会不会不舒服?
那何止是不舒服!简直就是在雷区里蹦跶!
馀晖在心里哀嚎,看他刚才那反应,分明很不爽了。这要是不赶紧哄好,後患无穷啊?
馀晖擡脚冲过去,从背後一把抱住他的腰:“生气了就直说嘛,我哄哄你啊。”
方森屿把手里菜碟子放下,转过身,手臂环过她的腰肢,稍一用力,便将人带到了自己身前,玩味道:“你要怎麽哄?”
馀晖仰起脸,眼睛亮亮的:“我有礼物。”
方森屿低头凑近她的嘴唇,馀晖轻巧躲开:“我去给你拿。”说着便从他怀里溜出来,小跑进了卧室。
她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长条的包装盒,走回来,将盒子递到他面前,嘴角翘起:“打开看看吧。”
方森屿接过那分量不轻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条精巧的蛇骨链。他微微蹙眉,大脑飞速运转,将各种纪念日丶生日丶情人节的日期都排查了一遍——一片空白,毫无头绪。
他擡起头,诚心发问:“今天是什麽日子?是我忘了什麽纪念日吗?”
馀晖被他这如临大敌的模样逗笑:“没有啊,普通的日子就不可以给你送礼物吗?”
方森屿觉得还有另一个可能性:“那是你在外面干了什麽对不起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