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晖站在空荡的阳台上,看着客厅里她一点一点添置的各种物件,有些发愁。
她在银禾荟上了多久班,就在这住了多久。这些东西买的时候都觉得是必需品,突然之间必须要做出取舍时,又觉得好像什麽都可以不要。
她一点收拾的头绪也没有,干脆拍净客厅沙发上的浮尘,瘫坐进去,等着斯淇过来。
她这次回来,除了公司同事,只告诉了斯淇。
斯淇今天出差回来,知道馀晖马上又要回遂南,家都顾不上回,拖着行李箱从高铁站直接赶过来,眼下已经快到了。
馀晖没等多久,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她过去开门。门一拉开,还没看清人影,一个塑料袋子就先怼到了她面前,凉菜的辛香和红油气息隐隐透出。
馀晖笑着接过沉甸甸的袋子,侧身让她进了屋,看她身後空无一物,疑惑道:“你的行李呢?”
斯淇:“放在楼下了,太重了提不上来。”
馀晖擦干净茶几,将凉菜摆上去。走进厨房,把烧水壶里外冲洗干净,接了一壶清水煮上。
壶底的渐渐亮起,壶身也开始嗡嗡作响,像是有生命一样,叫人不忍随便遗弃。
她走出厨房,对在沙发坐下的斯淇说:“你看看这屋里,有没有能用上的东西,有的话你就直接拿回去。”
斯淇环顾了一下四周:“我那儿什麽都不缺。能带走的你就打包,实在带不走的就挂二手平台吧,”她说着想起了关键问题,看向馀晖,“房东知道你要转租吗?”
馀晖在斯淇旁边坐下:“知道,他说只要找到了新租客就能退我的押金,他会再和新租客签合同。到时候看房什麽的,就麻烦你跑几趟了。”
馀晖这个房子的租约还剩下小半年,斯淇知道她的情况,主动揽下了帮忙转租的琐碎事务。
“不麻烦,你这里的位置好,肯定很快就能租出去的。”斯淇把茶几上的凉菜打开,递了双筷子给馀晖,“以後……就真的不回绍城了?”
“大概率是回不来了,”馀晖接过筷子,从红油里夹了一根海带丝送进嘴里。这家凉菜曾经让她觉得好吃到上瘾,现在却尝不出什麽味道。
斯淇盯着她看了会儿:“那你对象呢,他怎麽说?”
馀晖垂着眼帘,筷子无意识地拨弄着盒里的凉菜:“还没跟他说呢。”
“什麽?!”斯淇被她惊得筷子都放下了,“你疯啦,这麽大的事,到现在都没跟他说,你这不是存心找架吵吗?”
馀晖淡淡地说:“吵不吵,迟早也是要散的,还不如多留点美好的回忆。”
这话斯淇没法反驳,默默夹了一片猪蹄肉塞进嘴里,慢慢地嚼着。
望着馀晖那张素净的侧脸,斯淇曾经也担心这个温顺的姑娘会在这段感情里吃亏。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馀晖狠起来,是一点馀地都不留的。
斯淇咽下嘴里的食物,胸腔里堵着一口化不开的叹息。她眼睁睁看着这俩人的感情,就像一个美丽的古董花瓶,正在用慢动作摔碎在自己面前。
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亲手摔碎的花瓶的人还挺乐观,挑了几颗油炸花生米,嚼得嘎嘣脆,没心没肺地说:“以後有空记得来遂南看我。”
斯淇:“巧了,我下个月可能真要去遂南出差,到时候就赖你家了。”
馀晖:“可以啊,给你一个食宿全包的超级VIP待遇。”
斯淇挑眉:“那看来我得多开拓一下遂南的客户了。”
两人相视而笑,沉重的气氛冲淡了不少。她们就着凉菜,像是要把未来几个月的话题都一口气聊完,悄无声息就过了大半个下午。
斯淇要去接猫,时间差不多就得回去了。
馀晖送她下楼,用手抵着单元门,等着斯淇去拉她的行李箱。
滚轮在水泥地上发出咕噜的声响,斯淇错身而过的瞬间,突然用力抱了馀晖一下。
她的声音闷在馀晖的肩头:“要好好照顾自己,听见没?”
馀晖回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你也是。”
斯淇点点头,没再说什麽,拉起行李箱往外走。馀晖一直站在楼梯口,目送着那个拖着黑色箱子的身影在巷口转弯,消失不见,才转身上楼。
她今天还有一个待办事项,但现在时间还早,她就在家里找了几个快递箱,将一些吃的用的打包进去,留给斯淇。
又找了个明天就能送达的店铺,订购了几个更大的纸箱。
没给自己喘口气的时间,紧跟着把蒙尘的行李箱从角落里拖出来擦干净,打包衣柜里的衣服。
埋头忙碌了许久,她拉上鼓鼓囊囊的行李箱拉链。一擡头,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
她将行李箱立在墙边,进浴室洗去一身的薄汗,换上干净衣服,坐在梳妆台前,化妆,准备出门。
今天两点半乐队在西城的livehouse里演出,馀晖准备过去给方森屿一个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