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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守护者(第1页)

沉默的守护者

流言如同戈壁上的沙暴,来得猛烈,去得也快。当秋雨和凌寒都表现出近乎刻板的疏远和公事公办的态度後,那些窥探的目光和私下的议论便渐渐失去了滋生的土壤,被新的工作压力和基地里其他更紧迫的事情所取代。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轨道,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某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秋雨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试图用繁重的计算和艰深的理论来填满所有思绪的空隙。她成功地做到了大部分时间,只有在深夜独自离开办公室,望着戈壁滩清冷辽阔的星空时,那个沉默回避的背影才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怅惘。

然而,就在她几乎要习惯这种新的丶带着距离的平衡时,一些极其细微丶难以察觉的变化,开始在她周围悄然发生。

首先是她办公室的炉子。戈壁的寒冬漫长而严酷,办公室的铁皮炉子是唯一的热源。以往,这炉子需要大家轮流照看,添煤丶清理炉灰,稍不注意就容易熄灭。但最近,秋雨发现,无论她来得多早,或者工作到多晚,她座位附近的那个炉子总是燃烧得恰到好处,既不会太旺浪费宝贵的煤炭,也不会太弱让寒意侵入。炉膛里的煤块总是添得及时,炉灰也清理得干干净净。起初她以为是负责值日的同志格外尽心,但观察了几天,发现并非如此。

有一次,她凌晨时分因为一个关键数据的验证提前来到办公室,天色还未亮,办公室里漆黑冰冷。她正准备摸索着去点炉子,却惊讶地发现,炉膛里已经有微弱的红色馀烬,旁边的煤筐里也放好了新煤,似乎有人在她之前来过,并特意为这炉子留了火种。

是谁?

她没有声张,只是将这份疑惑埋在了心里。

接着是她常用的那把计算尺。这是父亲留给她的遗物,她一直极为爱惜。但长期高频率的使用,让尺身一侧的固定螺丝有些松动,影响了滑动的顺滑度和精度。她一直想找机会修理,但基地条件有限,专门的精密仪器维修人员非常忙碌,她又不放心交给不熟悉的人。然而有一天,她拿起计算尺时,意外地发现那个松动的螺丝被重新拧紧了,力度恰到好处,尺身恢复了最初的稳定和顺滑。她仔细检查,看不出任何拆卸的痕迹,仿佛它从未坏过。

这绝不是普通的维护。这把计算尺她几乎从不离身,只有在晚上离开办公室时才会锁进抽屉。是谁,在什麽时候,用什麽方法,如此精准地修复了它?

疑问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然後是她的搪瓷缸。基地水质硬,水垢严重,几天不清理,缸子内壁就会结上一层黄白色的水垢。秋雨忙于工作,常常忘记清洗。但最近,她发现她的缸子总是保持着难得的洁净,连杯口磕碰掉瓷的地方,都被人用某种方法细致地打磨过,不再粗糙拉嘴。

还有一次,她因为持续加班,伏在桌上小憩了片刻,醒来时发现肩上多了一件陌生的丶洗得发白的男式工装外套。外套上带着淡淡的机油味和一种干净的丶属于阳光和风沙的气息。那气息,她曾在某个刮着强风的夜晚,在某个送她回宿舍的人身上闻到过。

她拿着那件外套,愣了很久。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都在忙碌,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件多出来的外套,也没有人知道它是谁的。

这些细微的丶几乎无从察觉的关照,像无声的溪流,悄然浸润着她枯燥而艰苦的生活。它们被做得如此隐蔽,如此不着痕迹,仿佛生怕被她发现,生怕给她带来任何困扰或负担。

秋雨的心无法再保持完全的平静。她几乎可以肯定,做这些事的人是谁。除了他,还有谁会对她的物品和使用习惯如此了解?还有谁能有这种不露声色丶却又精准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还有谁,会在她感受到流言的压力刻意疏远後,转而用这种完全沉默的方式,表达着他的……关心?

这是一种怎样的矛盾?表面上冷若冰霜,刻意保持距离;暗地里却细致入微,默默守护。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什麽要把自己包裹在如此厚重的甲胄之下?

她试图寻找证据,想要当面问个清楚,或者至少,再次郑重地道一声谢。但她抓不到任何把柄。炉火可能是任何人留的,计算尺的螺丝也许是自己无意中拧紧了,搪瓷缸可能是好心的同事帮忙清洗的,那件工装外套……她最终将它叠好,放在了办公室公共区域的椅子上,它後来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像一个最高明的潜行者,在她的生活周围布下了一层无形的丶温暖的屏障,却从不留下任何可供指认的痕迹。这种沉默的守护,比直白的关怀更让人心绪难平。它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底漾开一圈圈复杂的涟漪,有感动,有困惑,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丶酸涩的悸动。

日子在繁重的工作和这种隐秘的波澜中一天天过去。戈壁迎来了最冷的时节,气温时常降到零下二三十度,泼水成冰。基地的物资供应也更加紧张,新鲜蔬菜几乎绝迹,只剩下耐储存的土豆丶萝卜和咸菜。长期的营养不良和恶劣环境,让基地里生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这天,秋雨被陈教授叫去,参与一个与苏联专家(虽然关系已紧张,但仍有少数专家留守)的联合技术讨论会。会议内容涉及一些对方最新提供的丶但语焉不详的技术资料解读。会议结束後,天色已晚,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这是戈壁滩罕见的景象。

秋雨抱着厚厚的资料,顶着风雪,艰难地往回走。积雪覆盖了坑洼的地面,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就在她快要走到理论组办公室的那排土坯房时,脚下一滑,猛地向旁边一个堆放建筑废料的土沟栽去!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资料,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碰撞和疼痛并没有到来。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地从侧面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猛地拽了回来。巨大的惯性让两人都踉跄了一下,秋雨重重地撞进一个宽阔而坚硬的胸膛,冰冷的工装面料贴着她的脸颊,一股熟悉的丶混合着机油和清冽皂角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她惊魂未定地擡起头,对上了凌寒近在咫尺的脸。雪花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很快融化,留下细小的水珠。他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形成白雾,眼神里带着未来得及掩饰的惊慌和……一丝後怕。

“没事吧?”他的声音低沉急促,揽在她腰间的手臂依旧稳固有力,透过厚厚的棉衣,传递过来一种令人安心的温度。

秋雨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惊吓,还是因为此刻过于亲密的距离,以及他眼中那无法僞装的真实情绪。

“没……没事。”她试图站直身体,声音有些发颤。

凌寒立刻松开了手,後退了一步,重新拉开了安全的距离。他脸上的惊慌和後怕也迅速褪去,恢复了平日里的沉静,只是耳根处似乎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不知是冻的还是别的什麽原因。

“雪天路滑,小心些。”他低声说了一句,目光扫过她怀里紧紧抱着的资料,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麽晚,还这麽多资料?”

“刚和苏联专家开完会。”秋雨解释道,感觉自己的脸颊也有些发烫。

凌寒点了点头,没再说什麽。他沉默地站在原地,似乎没有先离开的意思,又像是在犹豫着什麽。

风雪更大了,雪花密集地打在两人身上。秋雨看着他站在风雪中沉默的身影,想起那些无声的守护,想起他此刻下意识的出手相救和眼中无法掩饰的关切,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那些被压抑的疑问和感激,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凌寒同志,”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鼓起勇气开口,“那些……炉火,计算尺,还有……衣服……谢谢你。”

凌寒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擡起眼,目光深邃地看向她,雪花在他和她之间飞舞,模糊了彼此的视线。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麽,但最终,还是归于沉默。只是那眼神,复杂得让秋雨心悸,里面有被看穿的细微狼狈,有一种深沉的丶无法言说的无奈,还有一丝……挣扎。

良久,他才移开目光,望向漫天飞舞的雪花,声音轻得几乎被风雪声淹没:“快回去吧,雪大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踏着厚厚的积雪,一步步消失在白茫茫的风雪夜色之中,背影依旧挺拔,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显得孤独和沉重。

秋雨站在原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任由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丶肩膀和怀中的资料上。腰间似乎还残留着他手臂的力量,鼻腔里还萦绕着他身上那独特的气息。

这一次,她没有再感到失落或刺痛。一种奇异的丶混合着酸楚和理解的情绪在她心中弥漫开来。

她明白了。他的沉默,他的回避,他的守护,都源于同一种东西——一种深沉的丶被他用理智和意志力死死压抑着的丶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情感。

而他刚才那复杂的眼神,那未说出口的话语,已经是一种无声的确认。

风雪依旧,前路漫漫。但在这片寂静无声的戈壁雪夜里,某些一直隔在两人之间的冰层,似乎伴随着那险些发生的意外和这短暂的丶无法回避的接触,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光还很微弱,但确实透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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