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寂脚步未停,只侧眸扫了他一眼,声音平淡无波:“江总经理这麽喜欢管别人私事?我倒记得,你最近负责的那个城东项目,可是做成了烂摊子。自己的事都没捋顺,就急着来八卦,看来是真够闲的。”
江琛脸上的笑僵了僵,往前逼近半步,压低声音:“我叫你‘小江总’,是给你几分面子。你这麽做,岂不是明着打父亲的脸?最近他和宋家往来多密,你心里没数?”
“面子从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江怀寂擡手,指尖轻轻摩挲着戒指边缘,目光冷了几分,
“要是指望别人赏脸,不如搬张凳子去公司门口给人擦鞋,说不定还能挣几个钱,填填你项目的亏空。”
“江怀寂,你别嚣张!”江琛的声音陡然拔高,走廊里几个假装路过的员工脚步一顿,竖起了耳朵,
“等父亲知道了,我看你今天怎麽过!这公司最终落谁手里,还悬而未定呢!”
江怀寂终于正眼看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坐着过,躺着过,我想怎麽过就怎麽过。不劳江总经理费心。”
说罢,他径直越过江琛,皮鞋敲击地面的声响清脆利落,没再回头。
江琛僵在原地,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周围若有似无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他攥紧拳头,指节发白,最终只能愤愤地踹了下旁边的垃圾桶,金属外壳发出沉闷的响声,引得更多人侧目。
没一会儿,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江宗元”三个字。
江怀寂正对着电脑处理文件的手顿了顿,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听着那持续不断的震动声,
等了足足五六秒,才慢条斯理地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那头的江宗元气得声音发颤,几乎是吼出来的:“江怀寂!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立刻给我滚回来!”
江怀寂握着手机,指尖在文件边缘轻轻敲了敲,语气平静无波:
“爸,公司这边有个紧急项目,合作方下午两点才到,得谈完敲定才能签合同,走不开。”
“什麽项目比家里的事还重要?”江宗元气势丝毫不减,“我看你就是故意躲着!”
“是和S洲那边的合作,耽误一天损失七位数。”江怀寂翻开文件夹,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签完合同我就回去。”
江宗元在那头粗重地喘了好几口气,显然仍在火头上,但听到“七位数损失”时,语气明显软了:
“……哼,算你还有点分寸。处理完立刻滚回来,别让我等。”
“嗯。”江怀寂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自己和池念在云隐山的合照,照片上池念笑得眉眼弯弯,靠在他肩头,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才低头继续核对合同条款。
窗外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百叶窗,在地面投下一道道整齐的光影,像交错的栅栏,圈出一片安静的专注。
比起江家永无止境的争吵,眼前能握在手中的项目和远方等待他的人,确实更让他沉下心来。
江怀寂故意磨蹭直到傍晚五点才从公司动身,回到江家时,已是华灯初上。
江宗元已在客厅沙发上坐了许久,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大约是觉得主动迎上去像给了江怀寂面子,他终是起身进了书房。
江怀寂刚进门,就撞见曹依依脸上那抹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她装模作样地走上前,引着他往书房去,嘴里还大声说:
“怀寂,你这就不对了,平白落了你爸的面子。他作为你的长辈怎麽跟宋家交代?最近两家正走动得勤,你这性子也太没大局观了。”
进了书房,她还在不依不饶:“这麽晚回来,连个电话都不打,就眼睁睁让你父亲在这儿干等着。”
三言两语间,便将江宗元在漫长等待中消得差不多的怒火重新挑了起来。
江宗元猛地站起来,抓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就往江怀寂头上砸去,怒吼道:“你还敢回来!”
江怀寂头一偏,却还是被蹭到了额角。
烟灰缸“哐当”一声砸在地毯上,边角沾着的血迹在灯光下格外刺目。
江宗元显然没料到会真砸中,愣了愣。
曹依依则掩着嘴,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偷笑,脸上却摆出震惊的神情。
江怀寂没理会额角缓缓淌下的血,目光冷冽地扫过曹依依,淡淡开口:
“曹姨若是实在担心影响和宋家的关系,不如先好好管教江嘉柘。听说他在学校,正和宋家小少爷闹得不可开交,把人家打得鼻青脸肿,宋家那边已经很有意见了。”
“你丶你还敢提嘉柘!”曹依依气结,保养得宜的脸因愤怒而微微扭曲。
江怀寂没理她,转头看向江宗元:“父亲,我怎麽不敢来?不是您叫我回来的吗?”
“宗元,你看他这是什麽态度!”曹依依忙上前,环住江宗元还没放下的手臂,往自己身上靠了靠,
“对着长辈这样说话,还把自己的错往嘉柘身上推!”
江怀寂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一阵反胃。
保养得宜的曹依依站在已显老态的江宗元身边,瞧着竟像隔了辈。
其实江宗元年轻时候还是帅气的,要不然也不可能三十多岁还让二十多岁的师梦菁倾心,
但是在他接管江家,并逐渐成为京市第一後,他就开始钟情于酒色,渐渐的就被掏空了身子,如今眼袋深重,面色灰黄,与身边风韵犹存的曹依依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