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医生,”陈琛捕捉到这一细节,直接看向陈煜,语气恳切,“您要是看出什么,或者有什么想法,请务必坦率告诉我。我现在……心里很乱。”
陈煜闻言,轻轻推了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道“陈先生,既然你问起……我只是有个不太确定的联想。”他瞥了一眼身旁的苏沁,苏沁微微垂眸,默认了他的继续。
“大概两年前,”
陈煜的声音压低了些,“我太太苏沁,也突然出现类似的心悸。没有任何预兆,作起来心慌气短,脸色煞白,情况……和朱怡刚才很像。而且,在那之后断断续续作了将近四个月,频率不高,但每次都很折磨人。”
陈琛的心猛地一沉。
陈煜继续道“我们当时在上海做了很多检查,心脏彩、动态心电图、甲功、电解质……几乎所有能查的都查了……总之,我刚才看到朱怡的样子,一下子就想起了苏沁当时的情况。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联想,每个人的情况不同,未必有关联。但那种作时的状态,确实……有几分神似。”
陈琛的心猛地一沉。苏沁也曾……?
他敏锐地捕捉到陈煜话语中的停顿和未尽之意,追问道“检查结果呢?查出是什么原因了吗?”
陈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与苏沁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轻轻吸了口气,摇了摇头,语气变得明确而谨慎“陈先生,具体的……现在不太方便细说。等朱怡回来,看过医生的诊断,如果……如果情况真的类似,我们再坐下来详细谈,可以吗?”
他顿了顿,补充道“朱怡看病还需要一些时间。我们正好也上楼一趟,从行李里找找苏沁当年的病历和检查报告。如果有关联,那些资料或许能提供些参考。”
陈琛看着陈煜明显有所保留的态度,满腹疑云更甚。
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为什么非要等朱怡回来?
但对方明确表示现在不愿多讲,他也不好再强逼,只能点了点头“……好,那等朱怡回来再说。麻烦你们了。”
陈煜夫妇微微颔,没再多言,转身便上了楼。
接下来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陈琛心不在焉地打理着咖啡馆,冲泡咖啡的动作都变得机械,并不时瞟向墙上的挂钟和店门。
阳光逐渐西斜,将窗边的影子拉得老长,店内的客人来了又走。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给南桥村的白墙黑瓦镀上了一层暖金色,咖啡馆的门终于再次被推开。
风铃声中,朱怡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色明显疲惫和苍白,眉头微蹙。
“老婆!”陈琛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迎了上去,扶住她的手臂,“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朱怡抬起头,看到丈夫眼中的担忧,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却显得十分无力。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眼神有些躲闪,最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没查出什么大问题。医生说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有点神经性心悸,开了点药让观察。”
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犹豫和遮掩,陈琛立刻察觉到了。
他握紧朱怡的手,声音放得更柔“真的?医生原话就这么说的?老婆,你别瞒我,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我吧。”
朱怡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
陈琛看着她这副模样,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绕圈子“老婆,你先别急着下定论。你去医院这段时间,陈医生和苏沁姐跟我聊了聊。”他仔细观察着朱怡的反应,“陈医生说,大概两年前,苏沁姐也出现过和你今天几乎一模一样的心悸,断断续续折磨了她将近四个月。”
朱怡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和难以置信。
陈琛继续道“他们当时在上海做了全面检查……陈医生话里有话,好像知道些什么,但坚持要等你回来,看过诊断再说。他们现在应该在楼上找当年的病历。”
挺着丈夫的讲述,朱怡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从惊讶到疑惑,再到一种骤然明悟的沉重。
她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向陈琛。
“如果……如果是同一种情况……”她喃喃道。
“所以我们得弄清楚。”
陈琛语气坚定,“走吧,我们一起去三楼,找陈医生他们问个明白。”
来到三楼陈煜夫妇的房门前,陈琛轻轻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陈煜和苏沁似乎早已在等候。
房间内,茶几上果然摊开放着一些旧病历和化验单。
“朱怡,你回来了?感觉好些了吗?”苏沁关切地上前。
朱怡点点头,目光落在那些病历上,直接问道“苏沁姐,陈先生跟我说了你以前的事……我能看看你的病历吗?”
苏沁与陈煜对视一眼,陈煜默默地点了点头。
苏沁将茶几上的一份检查报告递给朱怡,同时,朱怡也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了刚刚在卫生院拿到的那张薄薄的病历单和几项基础检查结果。
两张单子并排放在一起。
虽然检查项目和措辞因医院等级不同而略有差异,但核心的诊断意见和描述的症状指向并无区别。
朱怡的病历上写着“疑似病毒性心肌炎后遗心悸,建议进一步排查”,而苏沁那份更详细的上海某三甲医院的报告上,则明确提到了“非特异性病毒侵袭后心脏神经功能紊乱”,并标注了“与已知『c-类型神经趋向性病毒』引的症候群伴随症状高度吻合”。
“c-类型神经趋向性病毒……”陈琛低声念出这个陌生的名词,心脏猛地一缩,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