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我悄悄挺起胸膛,“女朋友。”
司机重新启动车子时,动机出老牛般的闷哼。我注意到他握方向盘的手突然规矩起来,方才不停抖动的右腿也安静了。
“月桂小区啊……”他拖长的尾音带着古怪的迟疑,从后视镜偷瞄我的频率明显增加。
当车灯照亮路旁“开区欢迎您”的褪色标语时,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五十万一平的房子……”
车载收音机刺啦作响,司机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猛调旋钮。
电流杂音中传来天气预报“……明日晴转多云……”这声音让他松弛下来,甚至哼起不成调的小曲。
可当导航提示“前方5oo米右转”时,他的手指又开始在方向盘上神经质地敲打。
拐进梧桐大道时,整条街突然暗了下来。
我扒着车窗仰头,现是茂密的树冠遮住了路灯。
夜风中摇曳的枝桠在挡风玻璃上投下蛛网般的影子,司机突然打开远光灯。
刺眼的光束照出前方二十米处的景象。
一个穿荧光背心的环卫工正拖着垃圾桶横穿马路。司机猛踩刹车,我们同时被惯性甩向前方。我的手机从兜里滑出,啪地撞在仪表台上。
“作死啊!”司机探出车窗破口大骂,却在看清对方制服后背的“月桂物业”字样时突然噤声。
他缩回身子,竟先帮我捡起手机,用袖口擦了擦才递来“没……没摔坏吧?”
这种突如其来的恭敬让我浑身不自在。
我接过手机滑动几下屏幕,摇摇头。
当月桂小区罗马柱造型的大门出现时,车明显放慢。
岗亭里穿制服的保安正在打瞌睡。
“就在这里下。”我说。
车停在大门前。我下车时,司机突然摇下车窗,欲言又止“小帅哥……我多嘴提醒你,别在里面乱逛,直接去你朋友家……”
“为什么?”我刚回头问,车尾灯就慌不择路地消失在转角。
月光给欧式雕塑群披上惨白的纱衣,十二栋一模一样的洋房像棋盘上的棋子整齐排列。
早早说过她住七栋。
我礼貌地叫醒保安,因早早常带我来,保安认识我,便放行了。
天色已晚,这让我想起苏早外号的由来。
她平时做事总是慢吞吞的,写作业、吃饭都是,大家都叫她“晚晚”,我却叫她“早早”。
她问我原因时,我回答说希望她以后做什么都能早早准备好。
她当时表情很奇怪,像想火又不能,脸蛋憋得通红。
“135……”我下意识念出那串号码,随便找个地方坐下等她接电话。“写白?你会打电话啦?”她的声音充满惊喜。
“对……我遇到些问题……你现在在家吗?”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我以为信号不好“喂?喂?”
“我……和我妈吵了一架,现在在外面。你……怎么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却仍先关心我。
“你在哪?我去找你。”我看时间,晚上八点整。
“我去找你吧,怕你迷路。”苏早说。
“好,我在小区门口……”
“你从家里跑出来了?”苏早声音猛地拔高,又小心翼翼地问,“写白,家里出事了?爷爷奶奶又欺负你了?”
“见面再说。”我把位置共享过去,不由自主擦了擦眼睛。
“写白!”急促的脚步声刚传来,下一秒我就被香风和柔软的躯体包围。
苏早双手环住我的脖子,双腿缠住我的腰,我的鼻尖陷入她因紧身运动服而凸显的胸脯。
她剧烈喘息,汗珠滴落在我间,整个人滚烫得像团火,像小女孩紧抱着最心爱的玩具般抱着我。
我贪婪呼吸着她的气息,我们就这样沉默相拥,直到我有些支撑不住,才轻拍她的背。
“怎么了?”我把她放下,她又黏上来,脸蛋在我颈间蹭了蹭,不肯说话。
良久,她才长叹一声,抬头看我。
借着微弱月光,我现她眼圈泛红,显然哭过。
“怎么了?”我呆呆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