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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见面之日（第3页）

急诊台的护士皱眉看着这个大晚上还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的男人，隐隐觉得他有些眼熟，但她也没想那麽多，干脆地回复顾岚道：“手臂和头部有伤口，肋骨骨折，右小腿骨折，内脏有些渗血，但没有致命伤，现在还在急救室手术……你是她的家属吗？”

“算……是吧。”没有致命伤这句话使得顾岚稍微松了一口气，他想了想，回答护士道。

护士也没多问，估计以为他是苏暖的男朋友，便没有再说别的，只是拿出一些白纸黑字的单子交给顾岚：“去前台缴费，办理住院手续吧。”

“手术单不需要签字吗？”顾岚问道。

“那个女孩子送过来的时候还比较清醒，她说她没有家人，所以是自己签的字，签了手术同意书和局部麻醉同意书。”

顾岚的心一下又被带了起来，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一滞。

“她只同意进行局部麻醉，手和头上的伤口缝合是直接缝合的，我们和她说过疼痛会容易出现过激反应，危险性也都告知她了，不过她坚持只接受局部麻醉。”护士说着，又从急诊台下面拿出一小袋东西交给了顾岚，“这是她身上带着的，我们暂时帮忙保管，现在交给你了，去办理住院吧，还有住院要用的东西你得准备一下，像她的情况或许要住上一个月。”

顾岚没有再多说，正准备去缴费，便看见林涯走了过来。林涯看见顾岚手上的单子，主动接了过来。

“我去缴费。”林涯压低声音对顾岚说，“你太明显了，等下被人看出来免不了又是骚乱，你就在这等着。”

“麻烦你了，林老板。”顾岚语气里带着感激。

“客气了，叫我林涯就好了。”林涯摆摆手，然後往门口走去。

急诊大楼和门诊大楼是分开的，而收费窗口在门诊楼，来回需要一段时间。顾岚在急救室外找了张椅子坐下，打开护士给他的袋子。

袋子里放着一个藤编小挎包和一个墨蓝色绒面长盒，浅色的挎包与盒子上都沾了血迹，看起来让人心悸。顾岚鬼使神差地拿出盒子，用手擦去上面还未干透的血渍，然後轻轻打开。

大理石白的钢笔安静地躺在盒子里，像是在等着它的主人。

顾岚愣了好一会，才重新盖上盒子。

他紧紧将盒子抓在手里，垂下头沉默着不再说话，林涯回来时看见顾岚的模样，便不再出言打扰。他将单子放在顾岚旁边的空座位上，出门去给林京打电话了。

急诊室一直亮着红灯，直到半夜一点多，绿灯才亮了起来。顾岚立刻起身，看着苏暖的病床被推了出来。

她的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脸上也有擦伤，缠成石柱似的手臂放在被子外面，连着输液管与血氧仪。她比上次顾岚看见她时瘦了不止一圈，眼眶下一片乌青，被笼在氧气罩里的半张脸因为过度疼痛，看起来惨白得有些骇人。

苏暖还在昏迷，护工把病床推进电梯，接着又一路推到了顶楼的单人病房，顾岚紧随其後。单人病房是林涯特意要求的，本来没有空房，但是刚好碰上有人出院，其中一间便空了出来。

苏暖的病床刚归位，主治医生与护士便一同进来，他们将仪器摆正，观察了苏暖的情况，然後和顾岚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离开病房。

林京买的晚上十点半的机票，林涯已经去机场接林京了，这时差不多也该是在回来的路上了。顾岚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从窗口回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苏暖。

“我真该死……”顾岚的手轻轻盖在苏暖的手上，然後又将其握入掌心里，低声自语道，“为什麽我没有去接你，而是让你独自过来……”

如果没有这场车祸，或许他们现在已经各自回到酒店，用XV继续发着消息，也许他的心意可以传达给苏暖，也许他们的关系可以比朋友更进一步，可是这一切都随着这场车祸戛然而止。

苏暖不接受全身麻醉，顾岚是知道原因的，她是职业选手，《Templewar》迄今为止的不可撼动之峰，哪怕职业选手的职业生涯十分短暂，可她还年轻，至少还可以在那个世界再驰骋几年，若是因为手术麻醉的後遗症导致脑部和手部灵活度受损，《Templewar》的黑色神话估计也将就此终结。

医生给顾岚看了苏暖的X光片，肋骨骨折与内脏渗血都不算严重，一个月左右便会慢慢好起来，右手臂和头部右侧因为撞上玻璃，导致有三处撕裂性伤口，一共缝合了三十多针，最严重的是小腿，现在打了钢板和钢钉，估计要休养一年半载才会痊愈。

顾岚实在不能想象，在受了那麽重的伤，不打麻醉的情况下生生缝合三十多针该有多麽疼，他恨不得将那个酒驾司机从拘留所里拉出来狠揍一顿，再以牙还牙给他撞上一下醒醒酒，让他也感受感受苏暖所受的疼痛。

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林涯林京两人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老大，怎麽样了？”林京放下背包，走到床前看着病床上的苏暖，问顾岚道，“看起来伤得很重啊，这伤在手上，会不会影响她之後的比赛？”

林涯看见苏暖时也是一愣，他虽然不是游戏迷，但偶尔会和林京组队打打副本竞技场之类的，对这个大名如雷贯耳的苏暖怎会不知道。前两天他店里的员工才趁着休假去《Templewar》嘉年华玩了一圈，回来後和他们显摆着与苏暖的合影，没想到今天苏暖就躺进了医院。

所以说，顾岚对苏暖是……

林涯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顾岚，此时，顾岚的眼神仍没有离开过苏暖，他的感情毫不收敛，在旁人看起来实在是太明显了。

“林京。”过了好一会，顾岚才擡起头看着林京说到，“关于苏暖车祸的事估计明天就会爆出来，让小姜守着外面，暂时拦住记者和粉丝，然後你打电话给兰闻让他帮忙联系《Templewar》嘉年华的主办方告知这件事，并且给赛组发退赛声明。我现在打电话给辞岭医院，先把苏暖转回申城。”

“没问题，交给我吧。”林京回到。

“最後，把文森特叫过来，让他以苏暖本人的名义，全权代理，依法追究肇事司机的刑事责任。”顾岚顿了顿，一字一句重重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