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姜辞似乎真的好了许多。
她不再整日卧床不起,偶尔也随晚娘在府中小园子里走一圈,见着新开的梅花,会驻足看上一会儿,轻声问:“这种花,丰都有没有?”
她开始试图重整旗鼓,开始认真梳头、写字、记账,也会帮父亲看看人口统计。
“我要活着。”她对晚娘说,“活得好好的,等他回来。”
又过了几日,紫川迎来了上元节。
街上张灯结彩,许多铺子前挂起琉璃灯盏,孩子们提着兔灯追逐,百姓笑语盈盈,茶坊里已开始讲今岁头灯的传说。糖画摊热气腾腾,酒肆门口张罗着桂花酿与新蒸的米糕。
风中飘着淡淡的糖丝香与爆竹味,一切都像往年无异,又像什么都已变了。
姜辞正靠在榻上,窗帘半卷,日光斜洒在她一身素衣上,暖洋洋的。
房门被轻轻推开。
是姜潋。
她进屋笑着唤:“阿辞?今日是上元节,晚上可想与我和你姐夫一同出去逛逛?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桂花酒酿圆子。”
姜辞轻轻一笑,顺势躺倒在她腿上,像从前一样玩着她的发丝:“这是你和姐夫成婚后的第一个上元节,你们去吧。我要是去了,岂不是碍眼?我可以叫晚娘一同陪我。”
姜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叹:“看你这几日神气好些了,我也就放心了。”
姐妹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姜潋便起身离开。屋内再次归于寂静。
姜辞坐起身来,看了一眼窗外渐暗的天色,忽然又像泄了气一样,身子一歪,倒回榻上。
傍晚时分,晚娘进来了,手中还拿着一件披风。
她边铺衣边道:“姑娘,您一个朋友来了。”
“谁啊?”姜辞懒懒地问,眼皮也不抬一下。
“燕王啊,他说特意从幽州赶回来,想在紫川过上元节,邀您一同出去逛逛。”
姜辞“唔”了一声,没再回应,只把被子往头上一蒙:“跟他说我不去。无聊得很,可以带我妹妹去。”
“哎哟。”晚娘叹气,“您这话说得,小小姐可是粘着老爷呢,哪肯走呢。”
话音刚落,窗外却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轻佻:“你难道不想和我去河边放灯,祈祷你的情郎早日回来吗?”
姜辞一怔。
她缓缓从被子里钻出来,坐起身,望着窗外半明的天色,片刻后咬咬牙。
“晚娘,”她声音轻轻的,却是认真的,“去给我梳妆。”
晚娘眼前一亮,赶紧应了声“好嘞!”随即张罗起镜子、首饰和那件还没穿过的水红襦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