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大伙儿玩熟了,日常工作气氛好,东家待人又宽厚和善,岂有不愿留下的道理。
“我们公子不日便要出嫁,夫人早将我们许给了公子,要随他一同陪嫁的。郑少爷是铺子的东家之一,我们这也算是入了郑家门,还回什么宋府呢?”
冬绫是个一笑脸上就有两个梨涡的姑娘,听郑庭这样说,立即笑盈盈的向他解释。
问了一转,原有的几个帮工都愿意继续留下来做活,郑庭简直喜闻乐见:“如此就再好不过了,咱们开的是药铺坊,出不得差错,还是得用惯了的人才行。梁掌柜,您瞧这边缺的人手理清了,其他的怎么说呢?”
梁仲秋遭他一声梁掌柜给闹得差点呛住,清了清嗓方道:“牙行那边有长工能租赁,横竖只在外间帮忙搬运点货物,便是生人也不打紧。里间配药的事还是我们几个来操持,有人顶了阿昌、阿顺的活儿,他们就能空出来给俩个丫头打下手,这样安排,二位兄长觉得如何?”
梁仲秋的安排很適合现阶段的铺子,既在人员上节省了开销,也省去了有生人做手脚的麻烦。
郑庭竖起大拇指,用行动表达了肯定。
简言之也点头:“现在你是掌柜,到哪挑人,挑什么人你说了算。另外我看过药单,现有的药丸配比成份相对单一,只需按我定的剂量将各药粉混合均匀,再上器具做成药丸就好。为求长远计,得適当增添几味复杂些的药了。”
“那这样的话”梁仲秋话头一顿,面上似是有些赦然:“咱们需要的帮工想来会更多一些,我有个好友叫卫熠然,同书院里你们见过的。院试结束他也闲了下来,不若帮忙的人里算他一个?”
“卫熠然?啊我想起来了,是隔壁课室的那个?”郑庭微微蹙眉:“嘶、他生得那样斯文瘦弱,怕不大适合干体力活吧?要不你再琢磨琢磨?别叫了人来又没个适宜的活计,那多不好啊。”
“哦”梁仲秋听他这样说不觉黯了神色,低下头去默默整理账本边角。
沈忆梨在一旁拨弄算盘玩,话是没说,可耳朵却没闲着,听闻这话笑道:“怎么就没适宜的活计了?药方变复杂势必会增加不少原料单项,那么多的种类,难不成你们要让仲秋哥一个人誊抄么?”
是了,卫熠然那个读书人不能挑扛,但做做文字誊抄还是很拿手的。
郑庭一拍后脑勺:“瞧我这脑子笨的,居然没想到这层!仲秋,你别不高兴了,明儿就叫你那朋友来吧,帮着你一同整理原料单据。”
一听卫熠然可以来,梁仲秋立马起了精神:“嗯!”
这小孩儿一样好哄的模样让简言之扶额:“那就说定了,铺子里需要的杂工你来挑选,这一阵我要在家陪阿梨,不大有功夫义诊,咱们药铺坊开着,没个坐诊的大夫可不行。等我找到合适的人选,就叫他来你这里入职。”
简言之因照顾沈忆梨近来无暇常待在药铺坊,周边那些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总有跑空的时候,因此找个靠谱的坐诊大夫是很有必要的。
梁仲秋不懂药理,这件事也就只能交给简言之去辦。
他到底是自立过门户的人,有一套自己采買辦事的方法。没过几天,不仅把缺的人手从牙行里挑齐了,还多次破費请客,在铺子的旧有人员里站住了脚跟。
与此同时,收到消息的卫熠然也到岗上任,梁仲秋高兴得很,拉着他兴冲冲的做介绍。
“喏,这是我整理账本的地方,每天早晚各清点一次库存,看看一天買进多少原料,又耗費去多少。哪样东西没有了得及时添补,虽说送原料的供應商是固定的,但还是得盯着查看,以免有人以次充好坏了药丸品质。”
“那边就是制药的区域了,租赁来的两个长工守在门口搬运货物,阿昌负责清理杂枝,阿顺负责铺研晾晒,空闲时候便幫吴婶儿将药研磨成粉,再由两个丫头调合分装。”
“现下铺子里所用的原料种类约莫有十三四种,分了好几家供應商。例如张掌櫃家是月结,每隔三天送一次花瓣原料来,等月底他会拿着采買紅单来对账,所以签采买单时一定要核对好名目跟款项。而霍掌櫃家不同,制药使用的夜明砂份量少,买一次就夠用一个月的了,因着要的少不给单独送货,得自个儿上门去取。”
卫熠然跟在梁仲秋身后,一面四处打量一面听他说。
那些个条条规规听起来琐碎的很,可梁仲秋说得细致,理出大概逻辑来也就简单易懂了。
看着昔日好友能夠独当一面,把药铺坊打理的井井有条,卫熠然与有荣焉:“真好,你如今这样子可切实是像个掌櫃的了,不似我,除了死读书什么都不会的。梁掌柜这样能干,往后跟着你混,可别忘了对小生多多提携啊。”
梁仲秋被夸得脸色一紅,嘴角不自觉扬了扬:“照着旧规矩办事罢了,这铺子只是交由我代为打理一段时间,哪里就称得起梁掌柜这三个字了呢。”
“谦虚。”卫熠然笑笑,手摸过被擦得锃亮的柜台:“其实你那两个兄长待你还是不错的,对吧?你靠着他们多少能有些获利,可说穿了,人不都这样?咱们是白衣学子,能遇上幫衬照拂的贵人是幸事,不论如何,先把日子过下去才是正经啊。”
卫熠然的言下之意梁仲秋不是听不出来。
设计书信的事他给卫熠然的解释是求自保,而今院试已毕,简言之和郑庭又愿意将铺子给他打理。在卫熠然看来,过去那两人不厚道的排外举动也可算是稍作弥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