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庸出身工匠世家,千百年来多有兴修水利的能人,在颍川勉强算得上次等士族的末梢,但要与顶级士族潘渊裴氏相比,那仍旧是不值一提的寒门。
结交绝对是攀了高枝的,而且是大大的高枝。
故而,云庸非但没有半点惊喜,还吓得要死。
但裴矜交友不论出身,在黑石河的几日,他天天都邀云庸出游,或谈天文地理,或探讨水利问题,总之几乎没有不可谈的。
得知云庸不仅仅精通水利,甚至还擅长武器工具制造。
裴矜便让他点评点评潘渊裴氏的连弩营。
要知道,潘渊裴氏的连弩营,是晟朝最强劲的军队。
无论是谁遇上都得自认倒霉,溃不成军。
这也是裴矜最值得骄傲的存在。
本以为云庸多少会夸自己几句。
谁知,云庸只是淡定地摇了摇头。
“连弩营威猛有余,后劲不足,若是遇到强攻只怕会被对方车轮战术拖垮,但若是能做到一弩多,威力可更进一步。
譬如围城,原本只能坚守十五日,有了它至少能坚守一月!”
这话让裴矜乃至他身边的部曲将领都很震惊。
“你在说什么?”
“世上哪有能连的连弩!”
云庸但笑不语,果真从袖子拿出一个小小弓弩,那弓弩非常小,但弓背很宽,还放了三枚迷你的小箭羽。
众人先是如临大敌,毕竟这么小的东西就相当于暗器啊。
这厮跟裴公相处的几日都带着暗器,若是不经意间难,谁防得住。
不过当看清那暗器的模样,众人又忍不住笑了。
“这是什么稚童玩耍之物,竟然敢大言不惭地与潘渊裴氏弓弩营叫板,郎君莫不是吹牛吹过头了。”
面对裴矜心腹的调侃,云庸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这确实是某为家中小女做的稚趣之物,但原理却跟连弩弓是一样的,若将军感兴趣可以拿去看一看。”
那位将军不信邪,随手接过轻蔑地挖把玩了一下,只觉得精巧有余威慑不足,他随意瞄准了屋子里的灯笼。
不过他的手很粗,扣下连弩机关时有些卡顿。
费了些功夫才把箭羽出。
结果,小小的弓弩却猛猛地射出三枚短箭,一下将灯笼给扎破了。
这威力,震惊了所有人。
彼时小小的稚童裴彻当即亮了眼眸:“虎子叔给我玩玩!”
那名叫虎子的大汉没有犹豫,当即把这小玩意抛给裴彻。
裴彻接过弓弩仔细打量,脸上满是兴味盎然。
而后也不用云庸教,他自己就摸索出上弩的规律,然后左右瞄准。
该说不说,裴彻对兵器有着天生的敏锐度,即便是玩具小弓弩,他做到了百百中。
窗外,黑石河那热闹的集市里,有人的梨莫名其妙被扎破了,有人的茶杯莫名其妙被打烂了,还有飞的正欢的纸鸢,线莫名被勾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