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珉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垂眸,鼓颊,不语。
——娘子又要开始哄骗他了。
叶瑾钿又举起另一只手,戳他鼓胀的脸颊,把气戳得“噗噗”漏泄,她看着他吃吃笑。
“娘子……”张珉幽怨看她。
叶瑾钿捏了捏他手感特别好的白嫩脸颊:“好啦,不必忧愁,我会想办法将药钱付清的。”
“要不——”张珉轻轻捏着她手指,“我写些字画,你顺道拿出去摆卖?”
总不能到头来,真变成让娘子娇养一个百无一用的“柔弱书生”。
他会被气吐血的。
叶瑾钿怕写字画费神,没有立即答应,但问他:“夫君可以教我作画吗?”
许是历年战事频仍,许多人都想留一张远行人的画像。
可因她只善弓弩兵刃之类的界画,并不善什么山水人物画,便推走了许多生意。
张珉自然乐意,恨不得马上就展纸作画。
他脑中已浮现一张画:自己从背后握着娘子的手,落笔纸上,清风徐徐,翻越窗台,拂过深浅墨香。
可药已泡好,叶瑾钿须得将炉子搬到廊下煎药,无暇顾及此事。
张珉便自己入内,把不算重的矮案搬出来搁旁边,又将笔墨纸砚都取来,陪在她身边写字画。
叶瑾钿见他铁画银钩,诧异惊叹:“徘徊俯仰,容与风流,刚则铁画,媚若银钩。夫君此字,刚柔并济,雅韵非常呀。”1
她本以为他的大字会偏柔润,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力”与“雅”兼并的风骨。
张珉听得腰板挺直,无不得意。
叶瑾钿瞧他压不住的唇角,用蒲扇掩着唇,也禁不住笑起来。
哎呀,不容易。
可算把人哄开怀了啊。
他说,“不够。”
次日。
风净气清,花树萌芽生意发。
庭院柳摇露华浓,藤萝缠墙芭蕉坠,有鸳鸯于沙堤安睡。
叶瑾钿一大早便收拾好张珉昨日写的字画,拢进画篓,打算背去摆摊。
张珉因受伤得三日休沐,也想跟她一道去摆摊,好替娘子分忧。
叶瑾钿觉得他应当好好歇息,可多次劝说无用,只换得一双可怜无辜、安静失落看她的水汪汪黑亮大眼。
仿佛将他留在家里独自歇息,是多么罪大恶极的一桩事。
心蓦然软得不像话。
她叹气,认命拉着他的手出门,顺道捎一张毯子防寒。
张珉昨日作画一张,字倒是有张可挂在树上展开,但与旁的摆摊书生相比,还是略显字画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