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彦礼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狂躁的怒火几乎要焚穿他的胸膛。
“知道了。”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捏着话筒的指节已然泛出死白。
电话那头断了线。
他猛地将话筒砸回底座。
地上那团被蹂躏过的纸球,在此刻,显得尤为扎眼。
他抬腿,狠狠一记闷踹,纸团便骨碌碌地滚过光洁如镜的地板,最终没入了办公桌底下那片深不见底的阴影。
周家老宅。
许天晴正替周母捶着肩,力道拿捏得分毫不差,既殷勤又不至于谄媚。
“妈,您犯不着为这事儿动肝火,彦礼他心里有谱的。”
周母阖着眼,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反手拍了拍许天晴的手背。
“到底还是你贴心。那个女人,想这么利利索索地从周家门里走出去,做梦。”
许天晴唇角噙着一抹得体的笑,没再多言。
转而拾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盈地一滑,便定格在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上。
电话一经拨出,她的嗓音倏地化作一汪软水,裹挟着恰到好处的鼻音,委屈又无辜。
“晚月,你在哪儿?你别跟彦礼置气了,他也是太在意我腹中的孩子,才……”
话锋一转,她故作恍然。
“哦对了,我昨天帮你收拾卧房,好像在床头柜的夹缝里瞧见一条项链,是不是阿姨留给你那条?”
“那可是顶要紧的念想,你还是赶紧回来瞧瞧,可千万别弄丢了。”
邓佁然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劈手夺过电话便要发作。
“我陪你去!我他妈今天非得看看,这对狗男女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苏晚月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按住了她的手腕。
她拿回手机,对着那头,“我马上回去。”
电话挂断,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起身去玄关拿自己的外套。
那条项链,是她母亲留下的唯一念想。
上一世,她到死都戴在脖子上,怎么可能掉在周家。
这话说给鬼听,鬼都不信。
邓佁然急得团团转,跟在她身后。
“你真要去?这不明摆着是坑吗?鸿门宴啊!”
苏晚月穿外套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侧过头。
“有些账,总要当着面才算得清。”
周家客厅。
“你还晓得回来?”
周母的声音淬着冰碴子,从二楼的楼梯口传来。
苏晚月只当没听见,换了鞋,径直往里走。
周母几步下了楼,拦在她跟前。
“既然你都不想待在这个家,那就趁早跟彦礼把婚离了。”
苏晚月绕开她,一步踏上楼梯。
“这是我和他的事,好像还轮不到周夫人您来操心。”
“你!”
周母被这话堵得心口一窒,扬手就朝苏晚月脸上扇去。
巴掌没能落下来。
苏晚月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却纹丝不动。
“我今天回来,是拿我之前落下的东西。”
两人正在楼梯口对峙,玄关处忽然传来钥匙拧动锁芯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