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酒,到后面她都数不清被灌了多少杯,等走出前院大门的时候,她觉得头有晕,但是脑子仍旧清醒。
春桃和夏竹一左一右扶着宋蕴枝往汀兰院的方向走去。
宋蕴枝的脸颊因为醉酒染上了一点薄红,即便如此,她心中仍旧想着谢谌的事情。
方才散席的时候,她没看见谢谌的身影,直到走出大门往汀兰院走去的路上,她瞧见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
于是忙不迭追了上去,怯怯地冲着他的背影喊道:“郎君,你等一下!”
谢谌听见她的声音,原是没打算理她的,脚下的步子没停,谁知道突然听见有人惊呼,“夫人!”
他回身,正好看见宋蕴枝双手撑在地板上,她抬起一张脸,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小道两旁的石灯照在她娇美的脸上,谢谌发现她脸颊绯红,清澈的眼睛此时因为不慎跌倒而蒙了一层水雾。
在他还未有动作之前,她已经自己站了起来。
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趁机向他卖可怜。
谢谌知道她今晚被灌了不少的酒,见她摔倒在地上,原本脚尖已经朝着她的方向去了,谁知道她又自己起来了。
春桃正要上前去扶她,却夏竹给暗暗拉住了。
宋蕴枝如愿走到谢谌的跟前,她对上谢谌那张神色冷淡的脸,小声问:“郎君这些日子很忙吗,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郎君了。”
没想到她叫住他,只是为了问这个,谢谌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她一眼,想要知道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却发现她头上的珠钗有一支因为方才的跌倒而歪了,看着摇摇欲坠。
她却似乎没有察觉,仍旧仰着一张脸等待着他的回答。
谢谌将目光从她那支珠钗上收回,垂眸落在她的脸上,在她隐隐带了期待的目光之下,到底是说话了:“近日公事繁忙,没时间回汀兰院,你若有事寻我,可让人去找流风。”
好吧,谢谌不愿意与她说实话,那她也没办法开口解释。
不过没关系,反正她还留了一手,她泄气道:“既然郎君忙,那我就不打扰郎君了。”
不知为何,听了她的话,谢谌心中反而生出一抹莫名的失落来,他忍了忍,最后终是没说什么,重新转身。
此时的夏竹声音打断了他要离开动作。
“夫人,您的荷包掉了!”夏竹急匆匆上来,方才她看见宋蕴枝跌倒的地方有个东西,过去捡起来才发现,正是她每日戴在身上的。
她忙捡了起来,“上次在街上这荷包就被那乞儿偷了,这次又掉了,夫人这般宝贝它,要不还是别再戴出来了。”
宋蕴枝接过荷包,认真将上面的灰尘清理完,“上次是我一时没注意,才被他偷了,这次也是意外。”
“你说什么,你的荷包被乞丐偷过?”
清冷的嗓音在黑夜中响起,宋蕴枝闻声看去,见谢谌重新转身,正盯着她手中的荷包。
她眨了眨眼睛,老实点头:“是呀,上次我去外头的成衣铺子取给郎君新制的衣裳,走在街上被一个小乞丐撞倒了,他趁机偷了我的荷包,不过还好,我让他还回来给我了。”
说着她把荷包系在了腰带上。
“这荷包对你很重要?”谢谌瞧见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对待荷包,继续问。
宋蕴枝认真地点头,好像提起乞丐还有些气愤:“这是我姨娘在我出嫁前,熬了几个日夜一针一线给我缝的,当真很重要呀,不然我也不会揪着那个脏兮兮的乞丐不放”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就像是做错了事情一样。
原来竟是这样,那天她会当街为难一个乞丐,只是因为那乞丐偷了她的宝贝得紧的东西。
谢谌想起这些天暗暗与她置气的自己。
头一次觉得不可理喻。
宋蕴枝观察着他的神色,却见他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心里摸不准他是怎么想的,反正她已经变相与他解释了那天为何拧着乞丐的耳朵不放。
她就算心思再恶毒,也不至于跟一个路边的乞丐过不去。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要不是这十年来经历了那些事情,也不至于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打算,她要真和在谢谌跟前的那副样子,早就被宋家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夜风吹来,她冷不防被吹得打了个冷颤,于是收起这些心思,对着谢谌道:“郎君不是还要忙吗?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汀兰院了。”
说着她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便要绕过他离开。
“我与你一道回去。”
没想到经过谢谌身边的时候,她的手腕突然被给攥住了,那力道不重,但也能让她挣脱不了。
昏暗中,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是很快又被懵懂给掩盖,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握着自己手腕修长手指,疑惑地问:“郎君不去书房了吗?”
谢谌的情绪已经平复,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你不是说给我做了新的衣裳?”
宋蕴枝歪头,但是很快双眸亮了起来:“郎君是要与我回去试一试那几件新衣裳?”
谢谌嗯了一声,感觉到自己握住的手腕传来微凉的温度,指尖下意识摩挲了一下,如想象凝脂般的触感,只在一瞬间,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松开了她的手,自己先往前走去。
“时间不早了,早些回去。”他丢下这句话,已经自己先一步往汀兰院的方向走去。
宋蕴枝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最后才在夏竹和春桃的催促下跟了上去,黑夜中,无人发现她的唇角微微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