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各自打擂台,谁也不服谁。
谢卿年原本以为自家头儿这麽严谨古板之人,断然不会知道这些事情的。
可没想到他讽刺人时居然能说出这麽露骨的话,可谓是让他大开眼界。
顿时心思开始活络起来——那麽他的心思,是不是能稍微给头儿说与一二?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谢卿年压下了。
头儿这麽刚正不阿之人,即便是知晓南风馆的事情,定然也是因为公务才了解,他自己对那方面,必定是认为其有悖纲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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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宿野被顾宣游抱在怀里,胸口的中衣虚虚的笼罩着。
这个怀抱着实熟悉,原本还想自己支棱一下的凌宿野彻底安下心来,脑袋一歪就晕了过去。
顾宣游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寻找凌宿野,ZY已然将他在上京城的住宅地点了然于心。
于是一出渡厄司的大狱,就雇了一辆马车,直抵那处文官府衙。
凌宿野是三日後才醒来的。
那根钢针虽然被周知拔出,可是左心口位置那个大大的血洞看着还是尤为瘆人。
即便是养了三日,那个血洞还会偶尔渗出血来,染红顾宣游亲手给主人换上的雪白寝衣。
为了这个,顾宣游这麽大一个人,都掉了不知道多少眼泪。
此刻见凌宿野好不容易醒来,不敢哭丧着脸在他面前给他看,于是强挤出一分笑容来:“主人,你醒了。”
同时端来一直备着的温水,给凌宿野润了润唇。
凌宿野头还疼着,感知到身边的人是顾宣游,倒也没硬撑,面容松散下来,语气轻轻的哼了一声:“头疼,你给我按按。”
顾宣游微微一怔。
即便是此前三年,虽说他能服侍主人做一切事务,可那都是他主动的,主人何时像现在这样,在他面前服过软。
其实说是‘服软’有些过了,更像是……撒娇。
顾宣游不等主人开口说第二遍,立刻跪坐在床头,指尖按在主人的太阳xue上,不轻不重的揉着。
凌宿野闭着眼睛,双手却摸索上去,按着他的手指,给他指点一些xue位。
“这里,比你方才劲道要大上两分。”
顾宣游立刻照做。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凌宿野终于能清醒一点,他虽是闭着眼睛,面颊却是紧绷着的,不负方才头疼时温柔讨按摩的模样了。
这样才是顾宣游所熟悉的主人。
“一直忘了与你说,自从破妄之瞳消散後,我心头的精血便很难凝成。一年三滴,而且攒到三滴後,再也攒不出更多的心头血了,除非是哪一滴取出来了,才能断断续续的酝酿出新的心头血。”凌宿野一下子说了这麽长一句话,有些口干舌燥,但他知道顾宣游在担心,还是继续说,“就好像我这心脏只是一个容器,而容量最多只有三滴。因此,他们即使放干了我的心头血,也找不到能定我身份的法子。我其实没料到此事,只是那阿湛之事让我回忆起一些过往,不想让他轻易消散,才给了他三滴心头血,没想到这个居然救了我的命。”
凌宿野继续说:“有了此番动作,凌无名的身份便在上京城坐实了,再也不会有人怀疑我是凌宿野,这是好事。
顾宣游一听,想到当时日的场面,整个人又是一脸的悲愤。
——欺辱他的主人,比欺辱他自己的仇恨,更胜百倍丶千倍丶万倍。
凌宿野又说:“姜婴那人心术不正,我也是方才知晓。此次是我着了道,害你担心,我的不是。”
顾宣游见他受伤这麽严重,居然还给他道歉,一颗心酸涩的几乎堪比那东北的酸菜缸子。
他何时见过主人如此低声下气。
“主人……”您不必……
“我也是年纪浅薄,仗着自己曾在渡厄司呆过三个月,看过不少卷宗,以为自己能在上京城如鱼得水。不料别说遇上动真格的,即便是这个看起来断案很正派的姜婴,都险些丧命。”凌宿野说,“日後我会多加注意,你莫要再难过。我与你保证,非必要不会再以身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