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後的音调颤抖了,一把匕首抵在他的喉间,他艰难地发声道:“杀了我,白楚也得死。”
虞怜道:“我上去就用血灵逼供,一定能找出蓝田醉的解药。”
文骋神态自若,尽管额角已渗出冷汗:“你能找到的,最多就是每年服用的解药。一旦用完毒发三次就会死,我手里的,是,是能彻底治好她的良药。”
不等他多说什麽,虞怜就不假思索道:“好。”
她这麽干脆,反而让文骋诧异,一时间摸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麽药。虞怜看出他目光里的犹疑,愈发嗤之以鼻:“你我相处三年,我竟然不知道你还有这样拖泥带水的时候。”
文骋蹙眉思索,这女人眼下分明是弃子一枚,她背後的那些漏网之鱼也不过是一群江湖草莽,在朝廷利刃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自己不应该感到丝毫的畏惧……
大概是吃了太多次血灵的亏,文骋犹豫再三,提出了一个要求:“若是被我发现,你再对任何一人使用邪术,哪怕只是动了动手指头,我也立刻把你们从山崖上丢下去。”
虞怜把匕首往前一送,立刻有鲜红的血丝洇了出来,文骋却像是没感觉似的:“我说了,杀了我她立刻就会死。她不是你世上唯一在乎的人吗,你当真要看着她生不如死?”
虞怜思忖良久,终于把一手搭在他的肩上,算是暂时妥协。文骋揽着她的腰,脚尖一点,轻轻松松跃上崖顶。两人一落地,周围人立刻将刀枪劲弩对准了虞怜,她依然持着匕首抵住文骋咽喉,看也不看他们,只对文骋道:“解药。”
文骋立刻递给管家一个眼神,後者心领神会,掏出一个翡翠小瓶向虞怜递来。虞怜却不伸手,谨慎道:“先验真僞。”
文骋说:“怎麽验,你自己吃一颗看看?”
话音未落,喉间的伤口又深了几分,管家看得心头一紧——虽说文骋是文家儿郎里最不受宠的,可毕竟是文松年的骨肉,真出了什麽岔子自己难免要被问责。他急忙向身边的死士道:“你来。”
那死士毫不含糊,拿起刚才暗伤了白楚的毒镖,就往自己手臂上一抹。鲜血立刻涌了出来,鲜红的血液不过多时就变成了黑色。
虞怜腾出手切了切他的脉象,果然是中了蓝田醉。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死士已经疼得满地打滚,哀嚎不断。管家从翡翠小瓶里取出一枚朱红色药丸,命左右按住那中毒的死士,硬生生喂了下去。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那人的叫声渐渐弱了,脸色苍白地瘫倒在地,浑身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
虞怜再次伸手查看,终于放下心来,冲管家点点头。管家又取出了一枚朱红色药丸,扶起已经痛到晕厥的白楚。
管家掐着她的人中,她虚弱地咳嗽两声,勉强睁开眼。
朱红色药丸被送到她全无血色的嘴唇旁,她是被人侍候惯了的,下意识就要吞服,却在昏昏沉沉间反应过来身处何方。白楚瞬间清醒,却听到身边传来一个轻柔但不容拒绝的声音:
“阿楚,乖,吃了这个解药,我让他们送你回家。”
白楚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立刻擡头,看到虞怜温和而动情的双眼,欣喜道:“阿昭!你还活着,我也还活着,太好了!”
她立刻吞下那颗解药,正要在说什麽,突然有裂空之声自耳畔传来,下一秒锐利的羽箭擦过她的发丝,正正向虞怜扑去!
她下意识闪身一躲,却被文骋找到可乘之机。电光火石之间他一个闪身挣脱了她的钳制,一掌将匕首拍飞後按住了她的肩膀。刹那间局势斗转,虞怜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团团围住。
为首的文骋朝她晃了晃手中箭矢,分明是极为普通的羽箭。可当虞怜看清箭尾雕刻着那个字时,整个人晃了晃,脸色白得像是心口被利剑当场捅穿——
箭尾上刻着的,是“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