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他还是跟着周校尉来的。”
“周校尉不是膝下无子麽?怎麽”
这样的讨论,一直持续到校领发怒才结束。
周藏晏听到动静後便加快了脚步,很快将高泞领去了一处无人之地。
“不必理会那些嘴碎的。”周藏晏对他说。
高泞摇摇头,他都进校场了,倒也不在意那些闲言碎语,或者说在踏进校场的那刻,就已经预到了这一幕。
毕竟是被周藏晏领着进来,怕是想不瞩目都难。
“你可有练过身子?”周藏晏问。
高泞本想答无,立马又醒觉这是个瞒不住的谎,便应了一声:“高泞不才,曾跟着师傅胡闹过一阵。”
“嗯。”周藏晏道,“那也还是从基础练起。”
“我亲自练你。”周藏晏补充道。
高泞惊诧,他原本只是冀望能拿月钱去外头寻个师傅,如今入了校场,还能受到周藏晏亲指他这是修了什麽福气?
周藏晏见他久不出声,失笑道:“怎麽?不愿意?”
“愿意!”高泞立马答道,他怎会不愿意!
“同那群人一起跑罢,本应绕上三圈,但念在你是初次,跑完一圈便来寻我。”周藏晏朝外扬了扬下巴。
高泞得令後便转身跑去了,留下周藏晏低头不语,同年纪的孩子多数都是活泼烂漫,就是受了委屈也知道靠哭来惹人注意,可偏偏高泞要麽闷声不语,要麽惜字如金。
“要是多笑笑,该多招人疼啊。”
周藏晏也没走开,就这麽站在校场边缘,陪着高泞跑完一圈又一圈,高泞不在意是否有人督着,反倒是其他士兵叫苦连天,好端端的,周校尉怎麽会在卯时来校场,还非得在旁边看着。
三圈毕,高泞调整好呼吸急缓,缓步走到周藏晏身边。周藏晏将腰间的水壶取下,递给他:“不错。”
高泞道谢接过,揭盖而饮,周藏晏又道:“需不需要歇会?”
高泞很想说好,他很久没有这麽动过,校场亦非片隅之地,让年前的他来跑也够呛,更别说这副折腾过的身子了。
但他不想让周藏晏觉得他弱,从而减少对他的操练,甚至是从心底否认他。“不用了,接下去该做什麽?”
周藏晏怕是自己也没想到高泞一口气把三圈都跑完了,他知道小孩身子还没完全调整回来,其他人身穿胄甲迈步负重,他让高泞跑动的初心也只是想松松筋骨,可高泞就这麽一鼓作气,跑完了。
原本他可以出声拦下,但转念一想,方才那些个无妄揣测,不如就让高泞自己消了,日後也要经常进出校场,不能因为自己败了小孩的人缘。
果不其然,高泞跑完後,他便没有再听到闲语。
“可有读过剑谱?”周藏晏思索一番後问道,他想教高泞什麽,思前想後也只有剑法算得上精湛,而且他曾想过,若有朝一日有了自己的孩儿,定要教他习剑,不必成就伟大功业,有一身本事能倚剑江湖也是极好。
“读过几本上不得台面的。”高泞也不是谦虚,他只跟着学,也没去认真钻研过。
周藏晏从一旁抽了把轻剑,丢到高泞手上,“将你练过的那些都给我看看。”
高泞只是握着剑楞神,并不熟悉的重量被放在手上,又唤起了昔日回忆。
往昔家府繁荣,高廉清看他有志于剑,便着人为他锻练把衬手轻剑,并将一粒翡翠嵌于柄上,当时他可谓是爱不释手,巴不得就寝都搂着,又何曾想到会有今日?
“难不成忘了?”周藏晏问道,高泞今日已不是第一次发愣了。
“啊?没有忘。”高泞回过神,“不过都只是些江湖把戏。”
周藏晏笑道:“无妨。”
他似乎找到了新的乐趣——高泞发呆被戳穿後的反应颇有有趣,倒终于是像个小孩了。
高泞深呼吸一口,重整气息心律,执剑起势,轻急重缓,端末环圆,随袖送出,单足立地,似风动沙移,又似流水沦漪,随即柄离手,旋于双臂。
再将剑首重固于掌,紧握其柄,辄伴身舞姿,束发之带绕于身周,靴下轻盈步莲,霎时尘土扬飞,落砂走石。
此时正当势满,风却停,袂却拂,只留得一个剑收人立,裾止风静。
“老爷见丑了。”高泞将剑捧于胸口道,好在他每日洒扫时都借着扫帚挥几下,不至于将练过的半本剑谱忘得一乾二净,只是不可避免地生疏了许多。
周藏晏怔了一会才开口问道:“为何不继续了?”
高泞答:“当初就学到这里,後面的内容还不曾读过。”
周藏晏“嗯”了一声,这套剑法并非易懂之术,高泞的剑法青涩却不生疏,若不是时常练之,那便是天赋异禀。
何况这哪是什麽江湖把戏,若这是上不了台面的,那他周藏晏又成什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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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拖得比较久…剧情是都想好的,但写着写着縂觉得哪哪都不太满意,於是就写了好几天。这周末努力囤点,下周可以按照理想的时间更新嗯……感谢一直在看的人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