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亦聪点点头,随即问到,“今天……有没有什麽人来咨询过什麽?”
“报告!”其中一个警卫员回答,“今天有一位年轻男性来过,询问营地後勤补给分队的事情。”
“然後呢?”邵亦聪追问。
“……职责所在,我无法告知他任何信息。……不过,他当时提着一袋糖果,想存放在这儿,说是给……”
已换班下来的警卫员这才恢复些人味儿,他犹豫一秒,接着道,“说是给您的。”
“但这儿明令规定,我们不能接收……”这位警卫员後面的话,邵亦聪已无法听进去。
他明白的,这里规矩很严,文毓没有任何许可证明就跑来,肯定徒劳。
小镇去往帝都的路段,有一半荒僻寂静。
此时,一辆电单车正如利箭般疾驰其上。
邵亦聪俯身,紧握车把,指节泛白。
耳边是风在狂啸。
车轮碾过碎石沙尘,车身偶尔被坑洼轻轻颠起,又迅猛落地,如猎兽般在地形间穿行。他的制服外套在风中被吹得鼓起,像一对不安的翅膀。
然而,前方依然是空空荡荡的公路,只有热浪在沥青上翻涌扭曲,像一道讥讽的幻影,讥讽他在做无用功。
他知道的,文毓的车赶不上。
他知道的,他知道的!
可是!
只有他一个人,在这漫长而滚烫的路上,被时间远远抛在了後头。
他猛地减速,车身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在尘土飞扬中狠狠停住。
身後是风尘滚滚,前方是无人回应的远方。
整条路,像一条拉长的告别。
邵亦聪回到营地,把电单车归还给车辆处,抱歉地说,“我明天给你们补一个使用申请。”
说完,他往回息林走去。
一踏入林子,他便狂奔起来。
那个傻瓜。
提着一袋糖果,千里迢迢,经历波折,就为了送给他,最後还无功折返。
夕阳已沉,林中弥漫着被太阳炙烤过的馀热,混杂着草木吐出的湿润气息。
有伸出的树枝刮过他的脸和手臂,他全然不顾。
有藤蔓垂落在面前,他也不管,横冲直撞。藤蔓最终缠住了他的手脚,将他猛然一拽,他整个人失去重心,被迫停下。
他垂下头,粗重地喘息,把全身重量都压在缠住他的藤蔓上。
文毓应该得知他去过葆花堂了。他知道他只拿到一颗糖。
所以,他给他送来一袋。
那是他亲手做的糖。
那麽远的路途,他肯定得一大早出发。
邵亦聪的心,也像被藤蔓一圈一圈勒紧,疼得发闷,几乎无法呼吸。
他用力闭上眼睛,想将酸楚硬生生压回体内。
自己可能是一厢情愿,单方面为这些事情赋予了过重的意义。
他一次次压下情感,又一次次任由情感冲破牢笼。
终究,他过不了自己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