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平时起床的点,吃完早饭再去教室,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桑群知道,这次竞赛考场在隔壁市,至少要走两天才能回来,阮牧年还没出过这样的远门。
不坚持送他,胆小鬼又要不安了。
阮牧年虽然嘴上说着要不算了,但从没对他的坚持继续推脱。
多云的早上,吹过的北风里都带着冷雨的味道。
桑群替阮牧年系好围巾,重新确认了一遍行李,然後推开屋门。
“好冷。”一走出去,阮牧年就缩进了围巾里。
“那边更冷,该穿的衣服一定要穿,出门在外不要懒,有什麽收拾不好的给我发消息……”桑群拖着他的行李箱,边走边道。
“知道啦知道啦,”阮牧年把手塞进外套兜里,吸了吸鼻子,呼出去一片白气,“哇,桑群你看。”
桑群开口,面前也有白气:“看到了。”
“唉,原来已经这麽冷了吗……”阮牧年往围巾里蹭了蹭,“你说,会不会下雪啊。”
桑群往他後背托了一把,纠正某人歪七扭八的行走路线,然後道:“不知道。”
南区地势不高,又是城市最南,这些年基本没下过雪。
而其他地方,比如东区北部,就会下雪。
“你喜欢下雪吗?”阮牧年又问。
“还行。”桑群说。
“你知道吗,A大有一条梧桐道,下雪的时候走在那上面就好像进入了童话世界,”阮牧年转过身,看着他背手倒着走,“而且它就在东区。”
桑群挑了挑眉:“你想考那里?”
“嗯——”阮牧年却拉了一个长音,“也许吧,又或者到时候会有更心仪的学校。”
桑群问得有点艰难:“没想过……出市吗?或者去更好的省份。”
阮牧年却问:“你想过吗?”
桑群抿了抿唇:“没。”
他们家的贷款还没还清,妈妈的工厂不可能搬迁,他自然不能离南区太远。
而且以他现在的成绩,根本考不上东区的A大,更别说去其他地方。
至于A大……也只是本市最好的大学而已。
阮牧年已经被那个小小的杂物间困了这麽多年,应该飞去更远更辽阔的地方。
而那时候,他们或许要面对分别。
阮牧年却只是对着他笑,重新转头,语气轻快地说起别的东西:“哎,听说隔壁的红油抄手特别好吃,我要去偷师。”
桑群顿了顿才接住他的话:“人家肯定有秘制调料。”
“说不定我能尝出来呢?”阮牧年眯着眼想象了一会儿,“你喜欢什麽馅儿的?”
“都行,你去尝个最好吃的回来做。”桑群说。
阮牧年点点头:“好呀。”
大巴就在不远处,时间还早,到的人不多,桑群把拖杆转交给阮牧年,第一次有了种送儿千里赴学的忧愁。
眼见就要到操场,桑群纠结了许久,才低声问了句:“要不要抱一下?”
“嗯?”阮牧年回头看他,笑了笑,“在学校里呢。没事,我都十八岁了。”
桑群一怔。
这家夥总在他面前撒娇,害得他老是忘记对方其实大他几个月。
但心里还是会担忧。
也会不舍。
难道其实是他更离不开阮牧年吗?
桑群在操场边的小道尽头停住脚步,他只能送到这里:“注意安全。”
阮牧年在他前面几步的地方回过身来,这条小道并不平坦,桑群的位置地势更低些,显得阮牧年比他高出些许,那双眼睛看过来时,眉睫自然微垂。
“你也是啊,”阮牧年浅笑地看着他,“睡不着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
桑群唇角微压:“你少熬夜我就谢天谢地了。”
“这段时间是例外啦,”阮牧年弯了弯眼睛,“那……我走了。”
桑群点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