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请带上这个。”周义永把资料夹递给她,“先生嘱咐要交给您。”
小珠也没细看,把东西接过来,找到出口离开。
终于离开能被霍临和周义永看见的范围,小珠才放慢步子,打开看了一眼。
里面夹着她昨晚刚做完的几张试卷,每一道她没来得及订正的错题后,都有一道凌厉的钢笔字迹清晰地写上了正确答案,偶尔还缀两句批注,那个人在上百人的会议中心,帮她完成了作业。
喉咙口的蝴蝶蓦地纷乱飞到小珠眼前,小珠啪的一声合上了试卷。
自从被霍临逮到过之后,小珠熬夜就不再开灯了。
桑蚕丝被芯被手机屏幕光照得蓝幽幽的,小珠像只打洞的鼹鼠缩在里面,跪坐在自己的脚踝上,上半身趴下来,小腿肌肉被挤压的酸痛让她觉得她存在,因而感到一点安全。
右手不断地在“观赏鱼”论坛界面滑动,左手大拇指放在嘴边轻咬,咬得指甲盖边缘泛软泛白,围着一圈崎岖的小锯齿。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找到什么答案,直到刷到眼睛酸痛,小珠才停下来,翻倒在一边躺下。
手机被甩在被子上,屏幕还在一闪一闪地跳动,因为小珠已经累计给三百个鱼友帖子点过赞,论坛自动给她颁发了友好鱼邻的称号。
小珠瞪着虚空里的天花板。
霍临想做什么,她好像不知道,又好像知道。
他们的确曾经在那个破民房里有过一些短暂的……东西。
有点像是相依为命的、不知道能不能被称为情愫的东西。
他们还有一个只差一点点就要完成的吻。
离开那个民房之后,小珠就把这些东西忘记了。但霍临好像没有。
他资助她关心过的孤儿,来商场接她,帮她改错题。
小珠不傻,她知道他在把自己假装成民房里那个笨笨的、很好相处的霍临,用行动孜孜不倦地向她证明、提醒着,他还记得之前的一切。
可是小珠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记得。
他有无限尊荣,有高贵发妻,她只是一粒不起眼的尘埃而已。
他想对一粒小小的尘埃做什么呢?
难道她真的有表现得那么好,获得了他的高度认可,所以他在这段妻子缺位的时间里,真的把她当成了各个方面的替身。
还是说,其实她与那位白小姐像或不像都没有关系,他可以没有道德压力地亲近她,是因为她“是”一个妓女。
小珠闭上眼,不能再深想,但直到凌晨四点也没有睡着。
杜安莲的家宴是为了她的小女儿办的。
小女儿叫做安娜,杜安莲给每位女士的请柬上还很贴心地备注了是否需要帮忙准备礼服,并且提示如果能穿蓝色来就最好了。
“据说安娜喜欢蓝色。”黎娟耸耸肩,“尤其是蓝色的睡梦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