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
还是不吭声。
她的心猛地下坠,难道是钱叔叔出了什麽状况?连忙追问:“钱先生,你爸爸没事吧?”
“唔……”钱小虎终于出声,支支吾吾回答:“他没事,我有事!”
张陈玲心里再次拉响警报,“您有什麽事?”
“唔……我想说,我丶我……那个……”钱小虎吭吭哧哧说不出话,像是有什麽难言之隐。
“小虎,侬痛快点讲呀!”电话里响起了钱叔叔的声音,原来他一直在小虎身旁,“侬要是开不了口,吾帮侬讲!”
“不要不要,我自己讲!”钱小虎抢过话茬,开机关枪般一股脑输出:“我想要加入你们上善若水做助浴师帮人洗澡你能接受吗?”
“哈?”张陈玲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麽,再说一遍?”
钱小虎一怔,索性不再拘谨,扯开嗓门,放飞自我,大声喊话:“我想加入上善若水!做助浴师!你能接受吗?”
“……”沉默震耳欲聋。
没能得到及时的正反馈,钱小虎显然伤了自尊,“你怎麽不说话?很突然吗?”
何止突然?简直惊悚!恐怖片都不带这麽拍的!
张陈玲确确实实是被吓到了。
这钱小虎与他们俨然是两个星球的人,他连自己爹都照顾不周,连家里的卫生都不爱打扫,怎麽可能帮人洗澡?
再仔细一琢磨,难道这厮是前几天面试失败,又不愿意再风里来雨里去地送外卖,所以才想出投奔上善若水这个‘下策’,还拉上他爹钱叔叔帮忙说情?
她正困惑,听到电话那头的父子俩又你一言我一语聊了起来:
“我就说他们不愿意要我吧?你非让我打电话自取其辱!”
“不是侬刚才看节目感动地直抹眼泪,说也想当助浴师吗?哪能怪我啦?”
“我瞎讲而已!我还说过打游戏能挣一百万呢,你看我挣到了吗?”
“……个麽覆水难收,讲出去的话,收也收不回来,侬怪我也没用呀!”
见电话这头张陈玲迟迟不吭声,钱小虎只好自己找台阶下,“张总,刚才的话当我没说,我就不打扰了哈!”
正要挂断电话,却被张陈玲阻止,“等一下,先别挂!”
“?”
“感谢您对上善若水的关注和支持!”张陈玲咳了一声,打起官腔,“我们的确需要人手,不过,所有申请人都需要经过正规面试流程来筛选,今天太晚了,不如我们改日约个时间坐下来聊吧!我这有些资料可以先发给你看看,你也再好好考虑考虑,想好了再联系我。”
“唔,我晓得了,那我们改天再约!”钱小虎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失落。
张陈玲的话,多少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不过,她更多是想表达:我们大家都好好想想。
其实,刚才得知钱小虎是因为看了访谈节目而想加入,她对这个人的好感度立刻飙升,而且,这是访谈节目转化来的第一个潜在队友,她怎麽可能不另眼相看!
可钱小虎似乎徒有冲动和热情,在资质方面,特别是耐心和细心这两个维度,还需要进一步考察,而且,鉴于他有过黑历史,与团队发生过不愉快,张陈玲也得征询队友们的意见……
所以,她决定从长计议,也多给钱小虎些时间审视自己的内心。
与钱氏父子客客气气道过晚安,张陈玲挂断了电话。
切回访谈节目,此时已近尾声,当下这帧画面中,她自己正面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每次做完助浴,我们都会笑着对客户说再见,如同朋友聚会後的散场,这不仅仅是出于礼貌,更是一种朴素的美好的祝愿,是的,我们发自内心希望能与他们‘再见’……”
被自己的一席话感动到,张陈玲眼角有些湿润。
此时,不合时宜地,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