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骏身上还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校服,他看着哥哥,少年敏锐的直觉让他心头涌起强烈的不安,他低声问:“哥……你是不是要走了?”
逢煊看着不知不觉间已经蹿高、有了大人模样的弟弟,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或许唯一的毛病,就是心太软。
即便自己已经站在崩溃的边缘,他最后做的,仍是努力安抚弟妹,让他们安心,承诺自己一定会定期打一笔钱回来,尽量让他们念书,有一个好的未来。
但是这个家他真的不想回了。
两年后。
晏东是乔星曜的经纪人,说白了就是跟在太子身边事无巨细都得操心的大总管,从工作行程到生活琐事,乃至处理各种突发状况,都得他亲自经手。
他第一次见到逢煊时,印象谈不上多深刻,只觉得这人条件还算符合要求,是个beta,看起来格外老实本分,模样挺清秀干净的,但总低垂着眼睑,不太喜欢与人对视。
整体给人一种灰扑扑的感觉,像一条用了很久、褪了色的旧毛巾,缺乏鲜活的吸引力。
但也正因为这份不起眼,反而让人放下戒备。
晏东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逢煊的回答总是简短的“嗯嗯”、“哦哦”,问到他以前有没有相关工作经验时,逢煊只是摇摇头,声音不高地说:“我以前……在疗养院做过陪护算不算。”
听到这话,晏东心里反而放下了一半心。
这正是他眼下最需要的人选。
之前找来的那些,不是心思活络想借着助理身份攀高枝,就是暗地里琢磨着怎么眉目传情。
而真正老实耐烦的,又往往受不了乔星曜那阴晴不定、挑剔刻薄的坏脾气,几乎没人能撑过三个月。
算了,能撑多久是多久吧。
最近乔家那边盯得特别紧,对乔星曜身边出现的所有男男女女都要进行严格筛查,明确要求不能再让他出去鬼混。
晏东的压力可想而知。
他带着逢煊正式上班的第一天,任务就是去一家高级会所接喝醉的乔星曜。
逢煊安静地跟在晏东身后,推开那间奢华包厢的门,震耳的音乐和混杂的酒气扑面而来。
只见乔星曜正懒洋洋地陷在沙发里,身边围着几个妆容精致的男女,场景活像一幅现代版的酒池肉林。
沙发前的茶几上凌乱地摆着十多个空酒瓶,红的白的洋的,应有尽有。
晏东赶紧挤过去,试图把那位祖宗从沙发里扶起来,试了一下却没成功。
逢煊见状,默不作声地上前帮忙搀扶,过程中忍不住带着点纯粹的好奇,打量了乔星曜一眼。
可这班才刚开始上,倒霉事就来了。
乔星曜显然是醉得厉害,意识模糊间,忽然一把扯住正在帮忙的逢煊,手掌摸着他的脸说:“……你新来的啊?”
大概是认错了人,不由分说就将人狠狠压倒在柔软的沙发里,低头就吻了上去。
逢煊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反应过来后立刻豁出力气想要推开身上的人。
但乔星曜最不缺的就是蛮力,感觉到身下人的反抗,他显得更加不耐烦,干脆利落地把自己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扯下来,粗鲁地戴在逢煊手腕上,含糊又霸道地甩出一句:“够了吧?a市一套房……”
话音未落,便再次低头,强硬地撬开了逢煊的唇齿。
周围的人群顿时爆发出起哄和口哨声,甚至有人兴奋地拿出手机拍摄。
直到乔星曜那股突如其来的混劲过去,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重重倒回逢煊身上,不省人事。
逢煊喘着气不可置信。
乔星曜怎么是这种人?
好不容易把人连拖带扶地弄上车,乔星曜又挣扎着下来吐了一次,那股混合着酒精和胃液的气味极其难闻。
晏东看着逢煊默默拧开一瓶水递给乔星曜,心里点了点头。
等终于把再次昏睡过去的乔星曜安顿在后座,晏东一回头,看见逢煊正蹲在路边,就着那瓶水,用袖子反复用力地擦拭着自己的嘴唇,力道之大,彰显出那股子毫不掩饰的嫌弃劲,简直精准地戳中了晏东的心坎。
接着,逢煊毫不犹豫地将那块昂贵的手表摘下来,递还给晏东,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