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自己离开太久,等回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把自己忘了,毕竟向导从不缺少追求者,他们接触没几次。
他需要承担自己的责任,因此非走不可。
但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如果我死了,我的……”
听他开了不好的开头,徐珊珊立马打断了他後续的话,别乱立flag啊,她语气郑重地说:“不准死,活着回来。”
虽然从危险区回来,她对现实环境还是没有太多实感。理性上,既然那麽多向导都要随队外出,巩固丶扩展边界,可见这个世界没有多安全。
上次和夏广礼道别的时候,他的态度轻松得就好像出去郊游,她也没意识到对方会去执行有危险的任务。
今天是第一次,认识的人向她道别,虽然不算很熟,甚至因为第一次见面时的不愉快,她还对对方有一点意见,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对他身涉危险无动于衷。
死亡是一件严肃的事。
见他愣神,她不由得重复了一遍,“我不会忘记你的,所以活着回来,听懂了吗?”
一只手握着衣摆,“等你回来,我再把雨衣斗篷还给你,到时候我再请你吃水果,你不是喜欢这个吗?”
“我们一起去果园,边采边吃。到时候夜里,我们来玩‘抛球’的游戏,我丢出去,看看它能不能接住。”
手中的小蝙蝠裂开嘴,露出两颗小尖牙,显然听懂了,很感兴趣,他低头看过去,想到对方要走了,就将精神体收了回去。
布鲁诺想象到那个画面,她的话无疑给他服下了一剂定心丸,逐渐扬起嘴角,“一言为定。”
她故作轻松道:“可惜这周末我要请他们聚餐,你占不到我便宜了。”
无伤大雅的玩笑,让互动变得更自然,之前相处时她过分礼貌丶拘谨,也许这证明着,她开始将他当做能说话的朋友。
“那我亏大了。”
他深知自己对比他人缺乏优势,无论是朝夕相处的直系上司,还是救命恩人,亦或者是温和体面的队长。
精神体要麽凶猛威武,要麽高洁优雅,又或者是小巧可爱,他三不沾。亲眼目睹,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仙气飘飘的丹顶鹤,抚摸它洁白顺长的羽毛,眼睛发亮,也听说了她对鸟类的偏爱。
她甚至对小型昆虫的兴趣都比他更浓,蝙蝠向来寓意不祥,被视为黑暗丶恐怖丶邪恶丶不洁的象征。他预料到,对方不会选择自己。
这个机会是他费尽心思争取来的,被队长记下责罚,只是希望她能在衆哨兵中多看他一眼。
当他的精神体出现在她的面前,对方目光颤动,手指发抖,不自觉往後缩,她也害怕,但还是伸出了手,任由它趴在掌心。
对谁都是一视同仁的好,没有偏爱或排斥。哪怕是那个救了她命的人,更多的也只是感恩之情。但她对长官的反应不太一样。
因精神体刚和向导进行接触,他无法控制好自己的占有欲丶嫉妒心,所以才对那额外的偏爱,感到精神扭曲,萌生出破坏欲,忍不住挑拨二人间的关系。
凭什麽你可以,而我不能?她无动于衷,他还可以欺骗自己,为她解释,但倘若这种偏心明晃晃放到台面上,便让人忍不住想从中插一脚,将那人变成自己。
向里拉开门,今天没有古灵精怪的小动物们挡在门前,围绕着她,使出各种手段吸引她的注意,邀请一起玩。
走出门口,房间丶走廊里的黄灯停止闪烁。这是怎麽回事?她就超了一点时间。
解逸飞站在门後,不知道在这站了多久,看见她的打扮,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身後的布鲁诺,他脸上失魂落魄。
没理他,解逸飞走近,俯身轻问:“发生什麽事了吗?”
她摇头,“没事。”
“咚丶咚丶咚……”
稳健的脚步声从远处浮现,她听见长官的嗓音,他在询问旁人,她在哪里,得到答案後,脚步声逐渐接近。
直到走到她面前,初见这幅打扮,也是上下扫视,见她完好无损,明显松了一口气,手从腰间放下,转而看向一旁的男人。
“山昊长官。”
“解逸飞队长。”
她还以为对方会当衆责怪自己,但其实并没有,只是习惯性地摆一张臭脸,“走吧,我们一起去吃饭。”
看来人与人之间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她误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