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起身,手掌就被握住了,对方的手颤抖着,似乎没什麽力气,她稍用一下力,对方就捉不住了,“请别走。”
饶是这种时候了,还是非常克制,她一想,这也可能是治疗过程中的正常现象,有的哨兵精神链接时是会比较激动,但他这样,倒是没出现过。
她带着疑惑走近,在单人沙发的扶手边坐下,男人浑身发抖,头颅向上眼,眼睛闭合,但不时轻翻地掀开眼皮,嘴巴张开牙齿却咬紧,偶尔溢出喘息声,都说不出是痛还是爽了。
她没敢碰他,看见对方的脖子呈现黄光,还算正常范围内,但她不知道,这其实很不正常,对于他们来说,很少遇见这种情况,他是绝对的低危类型,出现橙光的哨兵是不能进入纠察队的。
这证明对方的精神波动其实非常大,也就是说,当事人的精神海正遭受着强势的入侵。
她的精神体在对自己进行深度疏导,按理来说,这只会是一次浅层疏导,甚至只要做到抚慰的地步就足够了,对他而言,剩下的慢慢消化。
但它似乎并不满足于此,菌丝在土壤里覆盖树木的根系,纠缠在一起,哪怕对方贴到盆底躲避也追上去,强势地从对方身上引渡污染,不知餍足。
精神海中被钉下标记,一场孢子雨在伞盖下散落,但没有人注意到。
可怜的男人下意识地想贴近她,却见对方避自己如蛇蝎,她下意识地缩回手,想到堂姐的叮嘱,他还是克制的收回手,紧握在胸前。尽力地憋着,眼睛紧闭,直到憋出泪水。
银杏树不断长大,直到撑破花盆的陶壁,越来越粗,矮小的小蘑菇逐渐消失于它身下,它的全身逐渐变黑,徐珊珊注意到这一点,又想起长官说的,她的精神体能够吸收污染,可能此时正在做这件事。
“我牵着你会让你感受好一点吗?”
“嗯,”对方的声音很轻,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她明白後,毫无疑虑地伸过去,男人手指上扬,但错过了,她扣住另一只手,膝盖抵在分开的两腿中间的沙发垫上,另一只手也五指相扣,整个人埋在他的颈侧,所幸沙发底盘很稳,两人倒在上面,也没有倾倒的迹象。
终于感受到温暖的接触,和梦寐以求的甘甜气息,卡尔张开嘴,深深地喘了一口气,他的头低下,靠在她肩上,嘴张开,牙齿贴在锁骨处。
徐珊珊也很紧张,又低头看了看对方的项圈,橙色,闪过一下橙红,又变成了橙色,还好还好,为了这份工作她也是豁出去了。
“轻点咬,不然我要进医院,你要上法庭。”
可惜她的话他注定是听不见了,光是控制自己的身体就耗尽了全部力气,他松开嘴,高挺的鼻梁贴着刚才留下水印的地方,脸颊贴着,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用鼻子嗅闻。
她感到汗珠从他的额头,沿着他的鼻梁,流到她的胸前,然後沿着外套滴落,坠到胳膊,最後是两人相扣的手腕间。
精神体惹的祸,她得收拾烂摊子。
眼看着自己给别人做了深度疏导,留下精神烙印,她现在就算说出去也没法洗了。谁信啊,你第一次就把别人酱酱酿酿,还想翻脸不认人。
她开始机械性地模仿书上的话,“不要担心,不要害怕,我就在这里,我会一直陪着你。”
“来,放松……”
两人靠得越来越近,以至于最後她完全贴在对方身上,以至于男人红润的嘴唇贴上来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糊了一嘴,他还蹭来蹭去,行吧,她恨恨地看向躲在树干後,一点影子也没见的小蘑菇,你给我等着,事後再教训你。
她松开左手,对方不愿意,胳膊擡起,拢着胳膊上攀,直到那只手扣住他的後脑勺,而湿润柔软的唇瓣吻上来,满足让他放弃了挣扎,转而拥向她的後背,让两人贴得更紧。
水渍声响起,唇舌搅动。
太可怕了,她想,他已经神志不清醒了,舌头还会动,似乎是不满她的发呆,对方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舌尖。
男人始终闭着眼,她看向对方的脸,就感觉自己在啃小,但一想对方年纪那麽大了,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呢,情欲也在她身上撩起,直接对男人发起进攻。
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是已经超出了预约时间。
她吻得入神,闭了眼睛睁开眼时才发现,他已经睁了眼,湿漉漉地看着她,徐珊珊有些尴尬地想移开,但被抱住,这回比刚见时热情丶主动多了。
她想着要不要解释一下,但又觉得,这不太好。毕竟刚经过疏导的哨兵,对向导的依赖是很强的,更何况是深度疏导,她虽然觉醒了精神体,还是看不见精神力,不知道精神海里,小蘑菇做了什麽。
但只要看见它那黑乎乎的身体,大致也能猜出来。
“卡尔……”
“嗯?”男人的声音像拉丝的蜂蜜。
她在怀里调整了一个位置,这样可以擡手看时间,还行,早上只有这一个预约,“行了,我没别的事,你想抱就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