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予道:“母,我瞧着有赚头,索性我在家也闲着,一天好歹拣个一二十钱,补贴家用。”
徐媪道:“我冯家是短了你吃短了你穿?你跟她一个女娘做劳什子豆腐皮,我冯家可丢不起这人!”
鲍予心里不自在,嘀咕道:“也不看家里夥食差成什麽样了,牛车也卖的只剩一辆了,母有心气,也得有那个赚钱的能力。”
徐媪道:“你说什麽?老二,来管管你媳妇,都敢顶嘴君姑了!”
冯二连忙来劝,鲍予别着身子,满脸不自在的,甩手进屋了。
季家二房堂屋内,
下剩的邓家丶刘家媳妇,庄蕙娘丶曹氏,听季胥说完,邓家媳妇点头道:
“说的对,咱可以合买石磨,可不就能省些钱,刘家嫂子,你看,要不咱俩家合买?正好我们住隔壁,走两步的事。”
这两家便达成共识,庄蕙娘道:
“我家里能先出了买石磨的钱,曹妹子手头紧,不若你就出豆子,咱俩家也合作一阵子?”
曹氏心头感激季胥,这样挣钱的营生能把她叫来,可正犯难,家里穷的没米做炊了,哪里还凑得出置办石磨的钱。
豆子是每日的粮食,紧巴一些倒是有的,她连忙应好。
季胥将手一拍,说:“那我们先去伐竹,回来便做。”
“好,走走,咱们抓紧时辰,瞧仔细了,这可是挣钱的营生。”邓家媳妇道。
要知道,从前这心里可艳羡陈家能跟着一处卖豆腐了,眼见陈家日子都一点点好过了。
现又多了豆腐皮,能跟着赚嚼用,可不浑身都在兴头儿上,待赚上钱,让林家悔去!
一行人伐竹削枝,又腾出晾衣架,搬到各家竈屋来,晾豆腐皮。
只见季胥将事先泡了两个时辰的豆子磨出浆,滤出渣来,舀至釜中煮浆,煮开後盛出来,向釜里充入清水,底下仍烧了火。
“这是何物,铁的?”
圆圆的像盘子,可比盘子大多了。
只见季胥拿来个大铁盘,足有两尺宽,置于水上,盘上舀入沸过的豆浆,隔水加热,这水温很重要,用持续的文火便可。
“旁的家夥什儿倒都有了,石磨亦买来了,可这大铁盘,我们各家都没有,是不是还得上县里置办去?”
刘家媳妇道,一时忧心起铁具的价钱来。
季胥道:“婶儿放心,我在铁肆打了三只,如今你们两处作坊,一处拿一只去用便是了。”
她原计划六户人家,两两合作,是以花二百钱打了三只铁盘,想着分发给三处,也算合作之诚。
至于石磨,便由各家凑钱自己置办,她对自己的手艺有自信,绝不至于让大家亏了本钱。
但林家性急,经打井一事,冯家的推诿也在意料之中,她本就依着旧日和鲍予的情分方邀了来的。
如今只成了两处,剩下一只铁盘便自家用,或是和面丶或是做托盘,都是大有用处的,不会闲置了去。
“这可是铁做的,瞧这打的多平整,花了不少银钱罢?”
邓家媳妇拿在手里,稀罕的翻看着。
“算婶儿借你的,日後将钱补给你。”
庄蕙娘亦道:“这钱不能由你出。”
曹氏凑不出这铁具钱,虽未言语,但她想着,季胥手艺好,这豆腐皮日後定能卖了钱,她再将钱还与她。
“不值什麽,我日後赚回来便是了,婶儿快别客气这些。”季胥道。
只见那隔水加热的铁盘,上头的豆浆已经结出一层薄薄的油膜。
季胥用指腹轻触,感受到其间弹性韧劲,说:
“婶儿,你们看,这豆腐皮便凝成了,手要轻,劲儿要巧,这第一张可是精华。”
衆人聚精会神的瞧着,生怕错漏了,只见她用刀尖,沿着盘边,轻轻划过,让豆腐皮脱离粘连。
再伸入细长的竹枝,巧劲一挑,一张呈着浆白色,滴着浆汁的薄膜,便挂在枝条上,架于竹竿梁着。
这两根竹竿串在房梁的两根绳上,并列着,左右距离刚好搭一根枝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