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枯草叶子都拣了,我还捉了叶上两只虫,喂给母鸡吃了。”季凤道。
两个妹妹干活总是很有劲头的,这会子站在竈边,盼着好吃的。
这龙舌,记忆里,阿母给做过,不过那时候家里穷,连磨的面粉都是麦屑粗糙的,更舍不得放蜜了,那样的她们也爱吃极了。
如今,季胥添了蜜去溲面。
这蜜,还是从前蜡八祭得的,偶尔会化水吃,剩的不多了,季胥全加进面里了。
那鼠曲草,焯了水,捏成一个个青绿的团,加进面团里一块揉。
“阿姊,正好有一釜水,我去把鸡喂了。”
季凤是勤俭持家的,从不糟蹋东西,这水况且还费柴禾烧了,呈现浓郁的绿色,她道,
“拿这水来拌豆渣和秕糠,也让咱家的鸡防一防时气病。”
季胥应好,剩的一半,季凤又提去饮牛饮驴了,一滴没浪费。
“阿姊,这是在做什麽?”
季凤回来,只见那鬲中的赤豆已经煮好了,她还以为要吃赤豆粥的,却见阿姊用竹箕沥干了,倒在洗干净的石臼里,用舂碓去捣。
“做赤豆沙,今年阿姊做些不一样的龙舌。”季胥道。
“赤豆沙?”
凤丶珠从未听过,新奇的凑过来。
只见那赤豆很快被捣成糊状,季胥又在铁府中添了膏油,一半赤豆糊,一半赤豆粒,混在一处炒制,还添了红糖增添甜味,末尾不忘来一小匙的盐提味。
“难怪叫赤豆沙,真和沙砾似的。”季凤见了炒好的,说道。
季胥还做了肉松,是用从前煨过的肉脯,细细刨打来的,和豆沙分别包在鼠曲草面团里,放在甑子上蒸。
热气正郁,只听外头有人问:
“胥女在家否?”
这样的话听着耳熟,三人出去,只见是乡啬夫梁兆,领了尤游徼登门。
“里面坐。”
季胥招呼人进了堂屋,倒了水,正好龙舌蒸好了,拣了一盘子来案上招待。
“我们这趟来,有喜事告诉你,四年前将你略卖的贼妇吴粱,已经归案了!据说是田啬夫拿住的。”
季胥听了一喜,因道:“好在归案了,我也不用再悬心了,田啬夫可还好?近日不曾见他。”
尤游徼道:“好,邑兄这会在潘县丞府上,因你告发有功,县廷赏银五十两。”
说罢推过一包布橐,里头全是实实在在的银饼,总有十个。
妹妹们正好进来,一时看的眼都直了。
“那贼妇有朋党,奸诈狡猾,这里多是田啬夫的功劳,这些劳您转交给他。”
说罢分了五个银饼出来。
尤游徼像是事先得过示意的,先手摁下了,道:
“邑兄因此被潘县丞举向会稽郡,你提供的线索是关键,这钱,他让你安心收下。”
尤游徼说话时,梁兆口中闲着,见那盘中的龙舌绿油油的,拈了个来吃。
一口咬去,里头竟有馅料,似有赤豆的细腻香甜,不禁夸道:
“这龙舌吃着很不一样。”
季胥笑道:“这是赤豆沙的陷,还有肉松馅的,乡啬夫和游徼尝尝,别客气。”
在别人家本不好多吃的,但乡啬夫先前吃了实在可口,忍不住又吃了个肉松的,点头称好。
尤游徼见状,也尝了两个。
他那糙舌头,还是第一次吃这样细腻的吃食,也不拘礼,那盘子剩的全被他风卷残云了,看的乡啬夫瞠目结舌。
送他们出门时,季胥用苴叶给他们各包了一些,另多出来一包,她道:
“这是给田啬夫的,劳游徼捎给他。”
尤游徼道:“可有要带的话?”
季胥想了想,“就说,我谢着他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