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珠也能做事,不要和阿姊丶二姊分开。”季珠央求道,生怕被丢下,眼圈已有泪在打转。
二个形容可怜,季胥不禁动容,想了半日,道:
“好!咱们姊妹不分开,一起去。不过,这次远行,得做足准备。”
“好!”凤丶珠二妹异口同声。
首先,是家中得托付好,才无後顾之忧,既然妹妹们同去,那家中还剩两样要紧的:
一是这房子并驴丶鸡这些牲畜;二是县市里豆腐肆的买卖。
“幽州?这一去远啊,真是想定了?”
陈家与她们往来亲密,田氏还活着这件事,吕媪是头个知道的,因田氏未归,这阵子也替她们着急,如今听说要亲自动身去寻,担心不已。
“总要去一趟方知究竟,只是要厚了脸,将家里托付给大母了。”
她又说了家里牲畜每日吃多少草料,在哪处买来,事先放了钱在吕媪这处。
“这驴,大母家里赶集驼东西若用的着,尽管从厩里牵出来使,就当自家的用。”
“你放心,家里房舍牲畜我们必定给你看好,不少一样,若有用的上的,大母也不与你客气。”吕媪道。
听她这样说,季胥反而宽心些,毕竟来回三千里,至少要麻烦陈家两个月之久。
吕媪替她虑到了,问:“你这一去,豆腐肆什麽打算,暂时关门不做了?”
季胥道:“不关,照样的做,我将豆腐的法子说与大母,这阵子得劳您一家做豆腐了。”
这豆腐肆若照常开着,每月她能赚八千钱的利润,背後还关乎陈丶王丶邓丶刘四家的营生,一家关,五家吃西北风。
她考虑後,有两个法子,一是买奴隶,可奴隶一时挑不到来路正经的反而招祸,况且奴隶也需要主人监管,也不是短期就能尽善尽美的;
二是连店肆并方子,托付给陈家,豆腐肆赚的钱,刨除成本,按三成利分给陈家,且签一份保密契书。
来找吕媪,便是商量第二种法子,吕媪听说後道:
“听你说的很周到,只一点,县里的豆腐肆是你的大买卖,不同在乡里散卖,帮着打点不过出份人力,三成利给我家,你就少赚许多了,
这一去幽州,多有用钱之处,俗话说穷家富路,我们占二成,便很足够了,再多这心里反而不安了。”
自家日子因跟着胥女做小买卖越过越好,如今陈狗儿也拜了师,和王典计学算账了,这全凭胥女与王典计交好,总帮着说好话的缘故。
现在人家出远门,不过是搭把手,哪好要三成利,最後商量定的二成。
契书是季胥拟的,因陈家无人能识字,她便请的乡啬夫这第三方念给陈家听,并做见证,两家摁上了手印,这事当日便办妥了。
季胥教了她与庄蕙娘点豆腐,姑媳二人上手很快,次日的豆腐便是季胥教她们做的,嫩滑方正,卖相极佳。
季胥道:“我一直放心不下这店肆,见了大母和婶儿做出来的豆腐,这心里的石头可就落地咯。”
逗得姑媳二人发笑,又和她们交待了家里用具在何处,豆渣如何喂牲畜,待定好日子出门,临走将房门钥匙给陈家,便能放心远行了。
家里是托付了,还得想想出行的细则,路线得规划好。
她将舆图拿来,去了趟陈邮人家,向他打听此去幽州,走哪条道方便。
因还在五月,给他家两个孩子带了两条五彩长命缕,另提了二十个粽子去。
其妻子方氏瞧着心里欢喜,热情道:
“怪客气的,里面坐,今日没有文书送,他在地里打桩呢,我这就去叫他回来。”
陈邮人回来洗了把脸,拿那份舆图看了看。
到底是经手文书多,往来路线看的多,对各地的邮舍分布有数,怎麽走他再熟悉不过的,想了想道:
“若要我说,你先走陆路到吴县,再一路北上彭城,到了彭城,则坐漕船走泗水,向西到荥阳,再走邯郸广阳道北上幽州,你所要去的燕国都邑蓟县,正在这条道上。
我说的这些都是大路,陆路有驰道相伴,渡口的漕船来往多,到底安全些。”
季胥将陈邮人说的这几站,在舆图上比对了,记在心里,问道:
“我看大多都是陆路,我们驾自家的牛车去,可使得?这样还能省一笔雇车的钱,也能多拉点东西,不然光靠人力背不来多少。”
陈邮人笑道:“自然使得,你有自家的牛车,倒还便宜不少,可有办牛车名籍?”
听她说办了,因道:“那这车出远门不成问题。”
“阿姊,你回来啦,路线可有定了?”
家中,季凤迎来相问。
季胥道:“定了,方才还找乡啬夫办了咱们姊妹仨的传,只是咱们要出郡县,去处远在幽州,县廷办不下来,要递交给郡守审核,得七八日才能办好,正好趁这日子,好好的备行李。”
一面道,一面盘开竹簸上晒的饭粒,指甲一掐,已经晒硬芯了。
季凤道:“日头好,早上煮的那鬲米,倒出来都晒干了。”
煮过後的饭暴晒脱水,便成了一种叫“糒”的干粮,热水一泡就能吃,出行生火不便时,用凉水泡久些,也能泡软了来充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