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在试守期间,诸位太客气了,还按原来那样称我也不妨事的。”季胥回礼道。
“你也太谦逊了,试守一岁,这一岁里你做的可是汤官丞的事,那膳人的职位不过是兼领,该当这个称呼。”
有的连忙奉承,立刻有许多附和的,
“就是呀。”
丞是令的副职,协理汤官处的大小事务,汤官令年事已高,以後倚重的必定是她亲自挑选的副手,他们自然先巴结上了。
也有後悔当初没有去饼饵次室的,这季胥一升,膳人的位置可不就是自个儿的了?一时悔青了肠子,直到黄昏回到住所,说起这事,懊恼的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当初真不该看走眼了,她竟然是个这麽能蹦跶的,比花膳人升的快多了。”
“日後咱们这整个汤官处,想必也是她来主事了。”
桑树巷这里,也有一桩喜事,阳城老爷家今日嫁女,他女儿阳城丝,闺名叫做丝娘的,芳年十九,许的是同为安陵邑的人家。
男方是羽林卫里头的一个羽林郎,当初丝娘因瘟疫被带去收容所,在那里两人互通了情愫,又在家里过了明路,今日是明媒正娶,迎亲送嫁的大喜日子,吹吹打打的。
桑树巷附近的男女老少,都钻出来看热闹了。
田氏也拉着凤丶珠两个在这里,并这一条巷的邻居们都到了,他们是来婚宴上吃喜酒的。
这时候就有婚丧嫁吊赠送庆礼的习俗了,礼金通常在百钱以上,根据远近亲疏丶家里贫富情况等,数目不等。
来的宾客们,既有亲戚朋友,也有邻居,桑树巷住的人家都收到了请柬,这些姑子们也商量了,作为邻居,每人送一百钱的礼金,用红布包着,在进门时就去房里给了新娘子。
田氏因为她家的平安食肆是阳城老爷主事建造的,多包了些,包了五百钱。
因申氏管的严,她女儿丝娘鲜有出门,这巷里还没大的小女子,都对她稀罕着,借着家里阿母大母来送赠,一夥的钻进来看新娘子呢。
“新娘子好漂亮呀。”
“脸蛋儿红红的!”
羞的丝娘低下了头,这里正说话,外头一片嚷叫道:
“新郎官来咯,新郎官来接新娘子咯!”
一群皮猴儿从巷口就跟着那接亲的队伍,只见刘老姑家的孙子大牦手持一木杖,敲打在那新郎官的身上,这是在进门前行棰杖礼,代表这家人嫁女的不舍。
因为丝娘没有兄弟,便找了大牦来拦门,不过阳城家的祖先到底是勋贵人家出身,也没有借着棰杖来戏谑玩闹这位女婿,有的地方,因为棰杖没有分寸,还打出人命来的。
大牦轻轻敲了,便放这新郎官进门来接新娘了,满屋子的鼓钹吹打之声,别提多热闹了。
“这新郎长的也端正俊气,和丝娘很般配!”肖姑道。
“到底是羽林郎出身,不说这是秩次三百石的官身了,能做羽林郎的,可都是品貌端庄的良家子弟,可见不会差了。”
秋姑年轻出入富贵之家,最重视旺儿读书,巴望他能做官,对这些也是最通的。
“秋姑在我们这里,可是百事通了。”
田氏道,在院里吃酒的姑子都笑了开来,那里申氏正送女儿出门,哭成了泪人,阳城老爷也红了眼圈,秋姑便道:
“你还有心笑?”
指着那里看新娘的凤丶珠两个,“你家可有三个女儿,待她们出嫁,可有的你哭了。”
田氏这心里顿时酸了一片,不过嘴硬道:
“我是铁一样的人,你何曾见我撒过泪?”
这里的酒案是首尾相接的,金氏一家也在这里吃酒,看了他们多般配的一对人,又听人家说新郎是羽林郎,秩次三百石,想想比他女婿杜贤还高一级。
对着满院钻来钻去撒欢儿的二女儿季止黑了脸,将她扯来规矩坐好,教训道:
“你也二八的年纪了,还和毛丫头似的疯疯癫癫,你阿母我可怎麽给你说个好人家?快安生些罢!”
季止只好不和那些小丫头玩闹了,坐下来大口吃这里才端来的炙肉,
“真香,阿母,你也吃呀!”
金氏看在眼里,攥紧了牙根,用帕子擦了她嘴上的油,说:
“吃没吃相,多大个人了还贪吃成这样,元娘像你这个年纪,都已经成婚了。”
话说季元已经怀孕了,月份大了在养胎,这里院子小,人又多,金氏怕她被人家推搡着,动了胎气,因此叫她别来了,回头带点给她在家里吃。
“总说这些话,真没意思,我才不要成婚呢。”季止道。
也不知道这次女着了什麽魔,总是说些恨嫁的话,可把金氏气坏了,拧了她一把,又将她骂道:
“胡说什麽,男当娶,女当嫁,你现在是正好的年纪,蹉跎成怨女旷夫,看哪个还要你。”
“哼,不要就不要,我也要像隔壁的胥娘似的,做个女官,她十九了,比我大三岁,也不急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