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渊瞥了他一眼,反问道:“负责宣诏的使臣除了王侍郎,还有谁?”
赵参将不明就里:“还有陛下身边的秉笔李公公和荣亲王。”
心直口快的许将军听完不由感慨:“嚯!声势浩大啊。”
连萧承渊听完都不由一惊:“他们现在何处?”
张总管苍老的声音响起:“还在关内平戎城,并未前来,只有王侍郎带着诏书前来……知会将军。”
萧承渊缓缓转动右手上的玉扳指,凝神思索:敢在陛下颁布的诏书上做手脚,王侍郎的立场已不必言说,只是这位秉笔大太监和荣亲王,到底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他更加郑重地对赵参将嘱咐道:“要快,无论用什么法子,今夜务必做出来。”
“是!”赵参将看着萧承渊凝重的脸色,不再多话,低头看着手里的诏书,似是已在思索办法。
萧承渊看着他,补充道:“你先去吧,明日务必将复刻的诏书还给王侍郎。”
说罢他不等赵参将回答起身走到沙盘前,众人立即围了上去:“诸位,料想一下,如果你是温景珩,拿到此图会怎么做?”
此时,再也没有人儿戏,俱皱眉凝思。
只有许将军一拳打在沙盘的边缘,怒道:“他奶奶的,你我浴血疆场,朝廷到底什么态度?这仗还怎么打?我看,这昏聩的朝廷,不守也罢!”
萧承渊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在场诸人,包括萧承渊,谁的心中没有此种疑惑和不满?
唯有李将军轻叹:“向瑜,慎言……”
一向沉默的林岳将军冷声道:“说不定陛下这诏书一下,你我也便无用武之地了。”
许将军怒骂:“你丫什么时候也这么天真?”
林将军刚欲骂回去,就被萧承渊打断:“还记得我刚才的问题吗?”
这场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三日。
漫天黄沙与皑皑白雪在北风中呜咽对抗,席卷苍茫大地,百草枯折,雪满头,沙遮面。
漠北有着独属于它的苍劲与悲凉,自成一番景象。
沈昭华站在帐前,看着面前纷扬洒落的片片雪花,轻轻抬起手。纵然温景珩没有给她御寒的冬衣,她身上披着的依旧是初见那日他扯在她脚边的披风,那飘零的雪粒刚落入她的掌心就悄悄融化了。
可她觉得,此刻的自己连这片片雪花都不如,更加凄苦,更加无依,更加漂泊不知前路。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萧承渊。
萧承渊酷爱看雪,江南温润,在他们一同来到漠北之前,他们都没有见过雪。
她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到下雪那日。
那日的景象与今日大不相同,天地万物银装素裹,美得不知方物。
她心情大好,披着大氅走入院中,皎洁的地面随着她的走动发出阵阵“吱呀”声,悦耳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