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厅上闲杂人不少,裴昭樱不便多言,拱手示谢。
肖泊亦回礼,举止有度,和肖与澄挑不出半点相似。
时候差不多了,在此处干耗着无用,裴昭樱冷淡道:
“既然大司空要等证人,那就等证人到了再审。孤乏了,你们继续争辩,辩出个能让天下人接受的理来。”
轮椅被推动得很慢,给众人足够的时间恭送。
肖与澄没动弹,何用观察着别的大臣的意思,好当一棵识时务的墙头草。
毕竟,长公主从前再风光,如今也残疾了,手腕有限。
竟然又是那白衣玉树的肖泊,率先躬身:
“恭送殿下!”
肖与澄剜了他一眼,跟着作揖,恨他多事,呼啦啦地跟了一群官员直呼“恭送”。
他知道皇帝的用意,便故意作出独大的样子不让裴昭樱有机可乘,可有了人带头,他不能坐实了不敬皇室的粗鄙。
肖泊恭谨垂首,裴昭樱看不到他宛如墨玉的眼睛,只见到了黑亮的发髻和投在地面上的影子,追随着她的步伐。
她更没有注意到,广袖之下,肖泊的手指带着久别重逢的激动与颤抖。
他们此前并无交集,裴昭樱不识他的脸孔,他心绪却欢喜得,宛如故友。
宴成佳话
裴昭樱给大理寺递了话,将原始的卷宗誊录了一份送来府上。
字迹风骨如竹,裴昭樱不知,是那大理寺少卿肖泊亲手誊抄的。
卷面清爽,要点明确,远胜过以前那些涂涂改改含糊不清的案卷。
裴昭樱凝眉入神,久不释卷,左右赞道:
“殿下真是心善,如此尽心尽力,叫遭遇不公的人都有了指望。”
裴昭樱从案牍中缓缓抬头,受了谬赞,神情怏怏,眼下有不明显的乌青。
不是她有多么的爱民如子,是被梦魇缠上了,在梦中所嫁非人凄惨死去,这才感悟嫁人于天下女子而言都是人生的劫难,推己及人,想为人犯争一些生机。
只是案子还未有进展,裴昭樱便还要分神来主持皇帝大宴群臣世家中青年男女的琼花宴。
京中适龄未婚的世家公子小姐、官员女官,齐聚一堂,皇帝和太后怕大家拘束,稍一露面,便称歇息去了。
青年男女,斗诗作画,春花正好。
裴昭樱不仅双腿肌肉萎缩,胳膊也细弱无力,一个分心,手腕一抖,使得酒液沾湿了衣裙。
于是唤了人随她去偏殿更衣歇息,发了会儿呆。
不只是讨厌别人悄悄打量曾经不可一世的人被轮椅禁锢的眼神。
她更清楚,宫中大张旗鼓地办这场琼花宴,是为了给她择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