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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8（第1页）

Chapter18

秋意渐深，梧桐叶落尽了最後一丝金黄。高二的日子被越来越多的试卷填满，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沉静的紧张。自从文理分班，王磊去了文科班後，赵净露的後座换成了一个文静的女生，课间少了许多咋咋呼呼的热闹。但她和范晨的“革命友谊”在经过高新事件的风波和凌鹏出现的微妙刺激後，反而沉淀出一种更稳固的默契。

课间，范晨用手指敲了敲赵净露的胳膊，压低声音：“诶，你那本‘人性的弱点’再这麽肆无忌惮的看下去，就成了老师盯上你的弱点了。”语气里依旧是熟悉的调侃，哥们儿间的打趣。

赵净露白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弯了弯：“范半仙儿，你能不能算点有用的？比如下节语文课会不会随堂测？”

“天机不可泄露。”范晨闭眼掐算着手指，故作高深，随即又凑近一点，“说真的，许林杰这两天看你的眼神可又深沉了不少，您老这突然的边界感反响很激烈啊。”

赵净露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范晨说的没错。自从教师节後，她和许林杰之间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氛围。後来虽然他也当面道歉了，但她尝试着像凌鹏说的那样，更坦诚也更注意分寸。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几乎每天和他一起放学，偶尔会和范晨或者其他同学先走；他给她带的零食和小礼物，她也开始有选择地接受，并尝试回送一些等值的东西，不想欠下太多人情债。

许林杰显然感受到了这种变化。他依旧温和，但那种温和里带上了小心翼翼和不易察觉的失落。他不再主动提出周末约会，但目光却更经常地追随她，那种专注和期待，有时会让赵净露感到压力。因为有了距离和空间，她渐渐发现自己对他，更多的是一种习惯性的依赖和对他才华的欣赏，被他细致妥帖地照顾时也会感到温暖，但那种心跳加速丶面红耳赤的强烈吸引，似乎总是差了一点。而且，她内心深处无法接受为了满足他“完整的陪伴”的期待，而彻底缩小朋友圈，将自己隔离起来。这种清醒的认知，让她在面对他时，愧疚感与疏离感并存。

就在一个平淡的周四下午，赵净露的手机在书包里震动了一下。是凌鹏的短信。

「项目模拟终于通过了！导师都夸这个思路巧妙。多亏了你带我去找的那些书，里面一篇论文给了关键啓发。我们组员都说要谢谢你这个编外福星。」

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他如释重负的喜悦。赵净露看着短信，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仿佛自己也参与其中，分享着那份成功的快乐。这种被需要丶被感谢的感觉，纯粹而明亮。

她回复：「真的吗？太好了！恭喜你们！我就随便带了带路，是你们自己厉害（大拇指）」

凌鹏很快又发来：「谦虚什麽，功劳簿上必须有你一笔。对了，最近怎麽样？那个。。。'人性的弱点'研究得如何了？好点没？」

他还记得她那天的狼狈和困惑。赵净露心里一暖，手指飞快地打字：「嗯，好多了。正在努力实践，好像有点用。谢谢你的解药，药效不错。」

凌鹏回了个大笑的表情：「看来我这心理咨询师当得还挺称职，可以考虑再修个学位。」

两人你来我往地聊了几句，气氛轻松愉快。凌鹏似乎心情极好，话也比平时多些。

最後，他像是随口提议：「张浩和孙伟他们下周也要回去看老王，嚷着要聚一下。你要不要一起？就当……嗯，代表老王优秀的在校生，接待一下我们这些社会闲散人员？顺便让我正式代表组员表达一下感谢，请你吃个饭。」

和他还有他的朋友们一起吃饭？这似乎超出了普通校友的范畴。但她几乎没怎麽犹豫，一种想要见到他的冲动压过了羞涩。和他聊天总是那麽轻松，他能理解她的困惑，也能分享她的喜悦。

「好啊。不过优秀在校生这个头衔压力好大，我那天就不戴着了。：）」自从被他看见自己最狼狈的一面，她也不必对他像以往那样的客气矜持了。

「行，那就说定了。具体时间地点我到时候发你。」

「好。」

放下手机，赵净露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得有点快，脸颊也微微发烫。一种隐秘的丶雀跃的期待感，像细小的泡泡，从心底咕嘟咕嘟地冒出来。

而另一边，凌鹏刚放下手机，嘴角还带着未散的笑意。沈思雨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他，目光在他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扫过，看似随意地问：“跟谁聊呢？这麽开心？以前都没见你短信发得这麽勤。”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娇嗔，但眼底深处有一抹审视。

凌鹏接过咖啡，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哦，就是上次教师节碰到的那个高中小学妹，赵净露。之前项目上帮了个忙，跟她说声谢谢。”他以为提到名字，沈思雨应该记得。

沈思雨搅拌咖啡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她当然记得那个女孩，清秀可人，站在凌鹏和老师旁边笑得一脸单纯无害。当时凌鹏对着她露出的那种毫无负担的笑容，就让她心里不太舒服。

“哦，她呀。”沈思雨轻轻啜了口咖啡，语气听不出波澜，“一个高中生，能帮上你们大学项目什麽忙呀？还挺厉害的。”她的话听起来像是夸奖，但细细品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和质疑。

凌鹏微微蹙眉，不太喜欢她这种语气：“碰巧了而已。她带我去找了个很难找的资料，确实帮了大忙。”他不想多做解释，觉得没必要，也隐隐感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是吗？”沈思雨放下咖啡杯，挽住他的胳膊，仰起脸，笑容重新变得明媚，“那你确实该好好谢谢人家。我也要谢谢她，让我的小鹏鹏终于完成任务有时间陪我了。”

凌鹏看着她漂亮的笑脸，点了点头，但心里那点因为项目成功和与赵净露聊天而来的轻松感，似乎淡去了一些。他隐约感觉到，沈思雨对赵净露的存在，并非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全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