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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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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告辞後,瘪四也不留我们,“砰”地关上了大门。

张志豪似乎仍在操心郑坤的病情,回去的路上一直叽叽咕咕地说个不停,但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郑坤的病中呓语。

他说自己不是凶手。以他当时的神志不清的病况而言,应该不至于还有说谎的馀裕才对。除非他的重病只是一场骗局,由瘪四与他合夥演出的。可从道理上说不通,我会来探病完全是临时起意。本来今天上门探望的应该只有张志豪。真的有必要为了骗他排练出一整场戏吗?我怀疑就算郑坤自称是警方的卧底,以张志豪的智商说不定都会相信。

可郑坤之前在音像店的表现又是怎麽回事?如果他和凶案无关,又为什麽会担心到精神失常的地步?所谓恶灵的诅咒又是指什麽?

太多的问题塞满了我的脑子。

快到公交车站时,迎面走来一个留山羊胡的男人,胡须透着几分焦黄,仿佛烟熏过一般。头上盘了一个奇怪的发髻。右眼仿佛洒了牛奶,瞳仁浅得几乎看不出。左眼却炯炯有神。这种显而易见丶有目共睹的失衡,不容分说地刺激着与他对视的人的神经,让人感觉如坐针毡。天寒地冻的,他只穿了一件绸缎材质的褂子,却没有冻得直发抖,走起路来步履稳健。

错身而过後,我觉得这人浑身上下都古怪得很,忍不住回头张望。只见留山羊胡的男人沿着那条即将中断的水泥路继续向前走。路的尽头就没几户人家,他的目的地很好猜。

“你看啥呢?”张志豪问。

“我有东西落下了,你先回去吧。”没等他回答,我就快步原路返回,靠近郑坤家门口时,刚好看到瘪四出门迎接,山羊胡和他一起进了屋。

指望瘪四再客客气气地招待我进屋明显不可能了,那样也探听不到任何情报。我蹑手蹑脚地绕到屋子侧面,企图寻找一个可以偷听的位置。

刚才待在屋里时,明显感觉很冷,气温和室外几乎没有区别。甚至一样能听到呼啸的风声。显然这栋老屋早已年久失修,到处都是漏风的缝隙。绕到房屋西侧时,果然有说话声传来,隔着墙也听得清清楚楚。

我蹲下身,靠近窗户,小心翼翼地探头窥视。只见眼前就是刚才待过的客厅。但家具摆设的位置变了,沙发丶茶几等家具都被挪到了墙角,腾出一块不小的空地。唯独供桌的位置没变,两个男人恭敬地跪在桌前,拈香礼拜,嘴里默念着什麽。

拜祭的仪式持续了大概两分钟,两人重新起身。山羊胡伸手掸去膝盖上的灰尘,瘪四则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师,您的法子到底要多久才见效啊?”

山羊胡闷哼一声,“法子灵不灵,要看你的心诚不诚。不信的话,尽管另请高明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瘪四额头冒汗,惶恐之意溢于言表,“只是我儿子这两天情况没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前天还能还能吃点饭,现在连水都快不进了,这样下去我怕……”

山羊胡唔了一声,详细询问了郑坤现在的状况,着重问了他得病这些天都说了些什麽胡话,有没有什麽异常表现。瘪四恭敬的一一回答。

听完後,山羊胡拈着胡子,闭目沉思一会,长叹一口气,“这是招‘没脸子’了,而且是有来头的那种。”

“那可怎麽办啊?”

“这需要请到大仙亲至驱鬼才行。你去把我上次要你准备的香炉丶符纸和贡品都搬到这里来。时间紧迫,我这就做请神上身的准备。”说完,他盘腿坐下,散开头发,不再言语。

我不禁哑然失笑。本以为山羊胡是个什麽大有来头的人物,结果只是个坑蒙拐骗的神棍而已。

他说的“没脸子”,是指鬼的隐晦代称。至于“请神上身”的仪式,多半就是民间俗称的“跳大神”了。

在我年纪还小的时候,跳大神的迷信活动在北方这一带的农村十分盛行,很多个村里都有一个自称神婆的人物,自称可以请到神灵或狐仙上身,为人排忧解难。小到占卜算卦,解说风水,计算良辰吉日,大到为小孩“叫魂”,为大人“驱鬼”,有的干脆自称包治百病。

大概五六岁的时候,我曾在农村的亲戚家看过“跳大神”的仪式,当时搞得锣鼓喧天的,令我幼小的心灵大受震撼。父亲则在一旁向我解释:这就是封建迷信活动而已,旧社会缺医少药,没有正规的心理医生,这个缺口就自然而然需要神婆这个行业加以弥补。神婆大张旗鼓地搞出这一系列的仪式,患者心理受到了正向的暗示,便相信自己的病被治好了,于是心情放松,精神开始好转,病也渐渐好转甚至痊愈。

他就这麽说个不停,全然不顾我是否听得懂,也不理会一旁远房亲戚的白眼和母亲用力拉扯他袖子的举动。现在想来,他们的婚姻问题或许更多是由于两人的性格差异使然。

近些年,不知道因为是破除封建迷信的工作成果开始深入人心,还是农村里信这一套的老人都去世得差不多了,总之很久没听说有人再搞这一套了,有病就去医院就诊吃药早成了常识。眼前还在折腾跳大神仪式的两个男人在我看来俨然活化石。

瘪四进出厨房,搬了好几趟东西。我躲在窗下的阴影里不敢出声。

最後一趟他打开厨房里的铁笼,抓起笼子里的毛团。带至客厅,扔在供桌前。毛团动了,伸展成人形的模样。吓得我差点憋不住嘴里的声响,还好最後及时看清了——那是一只猴子。

对,就是动物园猴山里蹦来蹦去,争抢游客丢进去的香蕉的那种猴子。不过眼下这只无法那样灵活的行动,它嘴上贴着胶布,四肢都被麻绳绑在背後,仿佛脱水的鱼一样,只偶尔挣扎那麽一两下。看起来像半死不活了。

没等我琢磨过来他们搞来这东西到底是做什麽的,山羊胡已从入定般的沉默中恢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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