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见家长
客厅里的气氛,在姜楠那通男朋友的电话後,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凝滞。
姨妈洪文贞脸上那点看好戏的得意劲儿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甘和怀疑。姨父关建国不吭声了,表姐关芊芊则时不时瞥一眼姜楠,表情复杂。范子健倒是收敛了些,没再明目张胆地套话,但偶尔投来的视线仍然带着一种轻蔑和评估。
姜楠清楚姨妈一家绝不会因为一通电话就善罢甘休。他们就像闻到腥味的猫,不刨根问底弄点猛料出来,让他们称心如意,他们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换句话说,让他们继续待下去,她只会得到更多的阴阳怪气和脏水。
但姜楠不想把难得的家庭团聚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谓的纠缠上,更不想让父母跟着操心。她沉吟片刻,有了办法。
她轻轻揉了揉太阳xue,露出一个疲惫的表情,然後用一种撒娇的语气对洪秋萍说:“妈,我坐了半天飞机有点累。想去洗把脸,换身舒服点的衣服。”
洪秋萍立刻会意,明白姜楠这是不想应付她姨妈了。她本就对洪文贞一家这段时间的做派有些不满,便顺着姜楠的话说:“快去快去,坐飞机是累人。老姜,你去把热水器调一下。那是新的,楠楠不会用。”
姜友华应了声後就赶紧起身,用一种体贴女儿的实际行动表示送客。
洪文贞见状,脸色更不好看了,皮笑肉不笑地说:“哟,这是嫌我们碍事了?我们大老远过来,凳子还没坐热呢。”
闻言,姜楠停下脚步,然後转过身,露出一个无辜又礼貌的笑容:“姨妈您说的哪里话,我真是有点累了。而且您和姨父丶芊芊姐,还有范先生难得来一趟,肯定有很多体己话要跟我爸妈聊吧?我一个晚辈在这儿,你们反而拘束。等我休息好了,精神足了,再好好陪您聊天。”
洪文贞被噎了一下,张了张嘴,还想说什麽,关芊芊却悄悄拉了她一下。关芊芊算是看出来了,今天的姜楠和以前那个闷声不吭,由着她们数落的小姑娘不一样了,变得牙尖嘴利,软硬不吃。再待下去,他们也讨不到什麽好处,反而可能会掉入什麽陷阱,在范子健面前出了差错。
至于关建国,他向来是上风局才开口,见苗头不对就立马一言不发了。而范子健虽然不满姜楠赶客的做法,但顾忌她那个不知深浅的对象,就没有立即发难。他马上站了起来,然後笑着说:“阿姨,叔叔,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楠楠表妹刚回来,确实需要休息。我们改天再聚。”
主人家已经委婉送客,客人自己也开了口,洪文贞再不甘心,也只能悻悻地站起来。
姜楠心里松了口气,立马露出热情的微笑,和父母一起把姨妈一家送到门口。等门关上後,姜楠雀跃地哼了声歌。她扭头问姜友华:“爸,他们早上就来了吗?”
“嗯。我和你妈刚准备出门去接你,他们就来了,”姜友华抱怨道,“一直说个不停,和你报信的时间都没有。”
“我落地的时候发现手机那麽安静,就猜到有问题。”姜楠做出一个了然的表情。
她话音将落,楼下忽然传来了很响亮的发动机轰鸣声。于是一家三口立马转移到窗边朝楼下张望——姜楠上楼前看见的品味独特的高端车是范子健的。此刻,他正一脸桀骜地发动着车子。
而洪文贞和关芊芊察觉到姜楠一家的视线後,感觉找回了一点面子,便用一种克制的炫耀态度,朝楼上的三个人挥了挥手。
洪秋萍笑着回应,等他们上车了才收回手。
姜楠忍不住想抱怨下洪文贞的性子,但想起洪秋萍和事佬的秉性,最终还是什麽都没说。
但她放过了洪秋萍,可洪秋萍却不打算放过她。
洪秋萍拉着姜楠在沙发上坐下,用一种审慎的口吻问她:“楠楠,你跟妈说实话,刚才那张照片到底怎麽回事?你那男朋友,真的只是普通上班的?”
姜友华也坐在一旁,表情关切:“还有那个戒指。看着不便宜。”
姜楠知道躲不过,心里快速盘算着。要她坦白结婚是绝对不行的,那会吓到父母,解释起来也麻烦。但完全隐瞒陈云生的条件也不现实,毕竟那张照片摆在那里。
沉默一两分钟後,姜楠斟酌着开口:“妈,爸,他确实是我男朋友,我们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他是在一家公司做管理,职位……算是个高管吧,所以收入还不错,穿着打扮可能看起来……嗯,比较讲究。”她尽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那张照片是在他一个长辈的寿宴上拍的,我就是作为女伴陪他去的。真的就是普通交往,你们别多想。”
“还有那个戒指。就是借的,为了装点门面用的。”姜楠不经意地展示出自己光秃秃的手指和手腕,并十分庆幸她和陈云生在出发就把戒指和镯子都取了下来。
“是高管?”洪秋萍将信将疑,“哪家公司啊?人靠谱吗?年纪多大?家里什麽情况?”
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姜楠头皮发麻,只能继续含糊其辞:“就是一家规模还不错的公司,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没细问。他比我大几岁,人挺稳重的,对我也很好。家里就是普通家庭。”
她故意把陈云生的背景说得模糊平凡,希望能降低父母的警惕心。
“普通家庭能培养出那样的气质?”姜友华眯着眼睛,看起来有点怀疑。他毕竟是教书几十年的老教师,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力的:“楠楠,爸爸不是要干涉或者阻挠你,我和你妈只是担心你。那种家庭出来的人,和我们差距太大,怕你以後受委屈。”
“爸,他真的挺好的,没那些公子哥的习气。”姜楠连忙保证,心里却有些发虚。他们家和陈家的差距何止是大,简直是鸿沟,好在陈家并不是看重门第,喜爱奢华的那一类人。
见父母还是一脸忧色,姜楠心一横,决定把陈云生推出来溜溜。她看了看时间,故作轻松地说:“他这次也来济川了,说是出差。本来我想着过两天再跟你们说。要不然,今天晚上我叫他过来一起吃个饭?你们亲眼见见,就知道他是什麽样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