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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敬酒

乌古斋的包厢环境清雅，看起来确实物有所值，但最重要的是包厢终于把门外那点不愉快隔绝掉了。

随後，姜楠主动加了两道菜。这两道菜是上午姜楠和陈云生商量过的，兼顾了济川口味和长辈的偏好，以免因为菜品过于清淡，陷入除他之外，其她三个人吃得不尽兴的处境。

“楠楠对这还挺熟？”洪秋萍有些意外。

“来之前做了点功课。”姜楠含糊着说，然後悄悄瞥了陈云生一眼。那时候，他在给姜友华倒茶，对此充耳不闻。姜楠见他没说话，默默地补充一句：“陈云生给的意见。”说完，她就端起杯子喝茶。

姜友华和洪秋萍先是看了姜楠一眼，然後从善如流地去感谢和夸赞陈云生。陈云生适应了一会儿，同时无奈又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姜楠轻轻笑了下，接着假装自己的注意力都在菜品上。

之後，随着菜陆续上桌，气氛渐渐回暖。姜友华和陈云生聊着天，洪秋萍也时不时问几句姜楠工作上的事。陈云生话不多，但每次开口的时机都正正好，既能接上话题，又不会喧宾夺主。

聊天的间隙，他习惯性地给姜楠夹菜，姜楠也习惯性地接受，直到察觉到父母探究又欣慰的眼神，姜楠和陈云生才中止了这样的旧习。

过了一会儿，趁着陈云生和姜友华聊起济川本地一处古迹的典故，注意力不在她们身上时，姜楠立马凑到洪秋萍耳边，压低声音问：“妈，姨妈今天怎麽回事？感觉比以前还针对我们？”

洪秋萍瞟了陈云生一眼，然後若无其事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接着给出了一个含混的答案：“她能有什麽事，还不是老样子。”

“老样子也没见这麽上赶着找不痛快的啊，”姜楠继续追问，“而且那个范子健，看人的眼神怪不舒服的。芊芊姐在他旁边，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

洪秋萍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你姨妈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辈子争强好胜，年轻时候就爱和人比。後来结婚，就比老公，比女儿，现在年纪大了，就比女儿工作，比退休金，还有比女婿啰。她看你找了个——嗯，不错的，她心里能舒服吗？至于芊芊——”

她微微顿了一下，有些惋惜：“小时候很可爱的……小范听说条件是不错，但秉性……哎，你芊芊姐自己选的路，我们外人也不好说什麽。”

这话说得语焉不详，但姜楠听出点门道。看来姨妈是不甘心，而关芊芊在范子健那里过得并不如意。

就在这个时候，包厢门突然被敲响了，不等屋内的几个人反应，门直接被推开了。

是洪文贞。

她端着酒杯，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而范子健就跟在她身後。至于关芊芊，她则低着头，慢吞吞地走在最後——倒是不见关建国。

“秋萍，我们过来敬杯酒，”洪文贞转向陈云生，“小陈，初次见面，阿姨敬你一杯。”

洪文贞直接点了他的名字，陈云生只好站了起来。他神色平静地拿起自己的茶杯：“阿姨，我开车，只能以茶代酒。敬您。”

“诶，这怎麽行！”洪文贞还没说话，范子健先开口了，他拿着分酒器，直接给陈云生面前的空酒杯满上了白酒，“男人嘛，出来吃饭哪有不喝酒的？陈哥，给个面子？”

他说的话带着一股江湖气，眼睛莫名地紧紧盯着陈云生，一副对陈云生很好奇的样子。

陈云生看着那杯酒，又看看范子健，然後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范先生盛情，却之不恭。”他端起酒杯，望着范子健说，“范先生，我们见过吗？感觉您好像在确定我是不是你认识的某一个人。”

范子健没料到他会这麽直接，愣了一下。随後，他立即干笑两声：“陈哥说笑了，我就是觉得您气度不凡，想交个朋友。来，我先干为敬！”他边说边把自己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陈云生微微挑眉，也不再推辞，把杯中酒饮尽。

姜楠在一旁看得皱眉，想出面阻止，却被陈云生一个眼神制止了。

但是，尽管陈云生给了信号，单姜楠仍然时刻留意着他的状态。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的馀光扫到了站在范子健後面的关芊芊。

她的脸色有些惨白，眉眼间含着不安，简直是一只惊弓之鸟的模样。

姜楠微微蹙眉，一边烦恼姨妈的不依不饶，一边又对关芊芊的表现感到奇怪。这麽多年，关芊芊一直是得意扬扬的姿态，她倒是第一次见她这麽焦虑不安的表情。她怀疑地望着关芊芊的脸，然後又看了看洪文贞和范子健。

而洪文贞见陈云生喝了酒，笑容更盛，话也多了起来：“小陈真是爽快人！比我们家那个——”她话说到一半就闭了嘴——她意识到说错了话。她瞟了范子健一眼，赶紧说，“比我们家老关强多了。”

但范子健的表情还是变了一变。

洪文贞继续找补：“我是说，小陈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不像有些人，靠着家里——”她越说越乱，本来是想随口擡高陈云生一下，却忘了范子健就在旁边。

“妈！”关芊芊忍不住低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哀求。

范子健用力地把酒杯往桌上一放。他擡头看向关芊芊，露出一个恼怒的表情：“这就是你家的修养？”

这话难听，关芊芊的眼睛瞬间红了。洪文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想反驳又不敢得罪范子健，只能尴尬地赔笑：“小范，你看你这话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