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她慢慢说,“我不是怕危险的人。我只是怕,有些人以为我会怕。”
他沉默两秒,忽然弯了弯嘴角:“好吧。那我们一起去。”
她点头,迈步往前。走廊尽头折出一块光。他们肩并肩走过去的影子在地上并排拉长,像两条紧贴却不交叉的线。
走到转角,他忽然停住:“沈荔。”
“嗯?”
“刚才有人问我,‘你支持她多少’。”他看着她,眼睛里没有笑,“台上我说‘规则说了算’——那是正确答案。私下里,我还有一个。”
“说。”
“只要不让我背叛你自己,我就支持到底。”
这句,像是某种承诺的边界。他给了时间,也给了限度。
她没有立刻说话。心里那个一直谨慎地收着锋芒的东西,在这一瞬间微微地放了一点松。
“行。”她只说了一个字,收住了眼里的那一点潮意,“别让我背叛我自己,你也别背叛你自己。”
两个人看着对方,笑了一下。笑不轻佻,也不宏大,像在一张复杂的图纸上,用铅笔画了一个小小的勾。
会场外的风从玻璃缝里钻进来,掀动她的。他侧身挡了一下风,没有伸手,保持着道德与距离的体面。
“走吧,”他道,“去面对那些喜欢和那些恨。”
她“嗯”了一声,把下巴抬了抬。
茶歇后的闭门酒会上,周宁与两位外媒编辑、一个基金评审围坐在角落。
她把“透明的风险”“规模的必要”讲得流畅,几乎没有破绽。
顾栖和沈荔一步不停地走过去,像两枚轻轻推开的棋。
墙背后,是孩子的画。
她端起酒,目光温和而清醒地落在对面几人脸上,慢慢开口。
“继续谈规则吧。”
闭门酒会结束时,已经快午夜。
窗外的城市灯火还亮着,像一张呼吸的地图。
沈荔把酒杯放下,轻轻出了会场。
空气里是混着香槟、雪茄和人的味道——太闷,太浓。
她需要一点风。
顾栖在她身后几步远,手插在西装口袋里。
“走太快。”他低声提醒,“还有媒体在外面。”
“他们拍不出我想的样子。”沈荔回头,笑了一下。
“那就让他们猜。”
顾栖无奈地摇头,却跟了上去。
他们走出旋转门,风立刻扑上来,带着凉意。
灯火沿着大街的边缘一闪一闪,像是有人在暗中倒带。
“累吗?”顾栖问。
“有一点。”
她抬头看夜空,鼻尖冷得微微酸。
“但比起前几年,现在的‘累’,是能换到东西的。”
“比如?”
“孩子们的笑声,志愿者的回信,复盘表上的复购率。”
她停了停,又轻声,“还有某个人的眼神。”
顾栖愣了愣。
“某个人?”
“比如你。”她抿唇,“也比如我自己。”
风从两人之间穿过去,留下一个极轻的停顿。
两人沿着酒店后的小路走,脚步声被夜色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