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几天之前,薛长松还承诺他,说他们以后都再也不来医院了。
薛长松是大骗子!
明堂缩在角落里,脸埋在双腿之间。
徐蓝身上也有一些伤,不重,老刘已经去陪她处理了。徐明珠女士和徐明月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在赶来的路上。
他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等在手术室外面。
可是谁来了也都一样。他现在只想要薛长松。
所以薛长松不可以有事。
薛长松的世界里好静,周围的人都成了虚影,只有明堂还是清晰的。闭上眼前最后的影像,就是明堂眼睛里的泪夺眶而出,满脸惊慌地冲过来。
好多碎片式的场景在脑海里排列组合,救护车、警车顶上的红蓝警示灯,嘈杂的声音……渐渐地、渐渐的,薛长松好像回到了二十九岁的明堂租住的公寓外面。
明堂站在边上崩溃大哭,谁劝都劝不好。
薛长松想揉一揉他的头发,手却从他的身上穿过。
他回过头,一阵风吹起盖在受害者脸上的白布。
薛长松看见了自己的脸。
“唉……”他叹了一口气,站在明堂旁边,伸出手。
明堂的眼泪一滴一滴从下巴上滴落下来,穿过薛长松的手掉在地上。
“所以你看,我们因为言不由衷错过了好多啊明堂。”他伸出手,虚虚地环住明堂的肩。
“所以下次见面,对我说真话吧。”
薛长松沉睡着,眉间还拢起一道相当深的沟壑。
明堂伸手,轻轻抚平那道纹。
薛长松天生长了一张苦大仇深的脸,浓眉、薄唇,沉默时永远放低视点,旁人看不清他的情绪,不笑的时候更可怕了,感觉全世界都欠他钱。
可是明堂都没注意过。
他们关系不好的时候,薛长松总用一种很专注的视线看他,不说话也能感觉出来他的注意力在明堂身上,后来薛长松又总看着他笑。
明堂掉着泪嘟囔:“怪不得都没有女孩子敢给你递情书。”
客观来讲,薛长松的脸绝算不上是温柔挂的长相。他的面部线条冷硬,轮廓清晰,存在感很强,侵略性也很强。
可是明堂现在看他,却总觉得薛长松好像是透明的。像是上天勾勒他的笔忽然没了颜色似的,整个人都变淡了。
明堂紧紧抓着他的手,生怕他变得越来越不清晰,怕他忽然消失掉。
他趴下来,悄悄把眼泪蹭在薛长松的手背上。
都已经过了麻醉师说的时间了,那医生来看了两三遍,薛长松却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
“你再不醒,那医生要吓死了,你就不能行行好,挽救一下人家的职业生涯?”明堂像是自言自语。
“快点醒过来,不然我生气了。”
“……我逗你玩的,我不生气,但你明天早上以前一定要醒啊,我还有题等着你检查呢……”
明堂从没发现自己的话有那么多,他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说到最后,嗓子里只有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