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她们派人走遍了海城所有的殡仪馆和停尸间,没有半点发现。
但结果没出来前,叶泠就不怎么坚持这件事了,孟连秋还以为是她清醒了。
仅剩的那么一点不放心,也在第二天,叶泠只是平和地在露台餐厅吹风而消失。
这一幕不是第一次见,她以为,叶泠仅仅是在怀念耿筱筱。
但再深挖一遍细节的话,从她们来到海城……不,更准确的节点应该是,从绣球花上拈起那片落叶开始,叶泠身上就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叶泠的情绪向来内敛,以至于直到此刻,孟连秋才隐约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就在那上面。
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她能再敏锐一点,是不是就能……
“嘭!”
孟连秋一拳砸向桌子,瓷杯里的水晃晃荡荡,久久不能平息。
……
薛季青赶过来时,救援队已经开始了搜救工作。
这一幕与三年前重合,薛季青红着眼睛冲到孟连秋面前,哑声问:“叶泠呢?”
“还没有消息,”孟连秋垂下眼,说,“根据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叶总可能是做了……和三年前耿小姐一样的选择。”
即使来的路上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到答案时,薛季青眼前仍是一片眩晕。
她踉跄几步,被身后一个娇小些的圆脸女生扶住,肢体接触的瞬间,薛季青表情有一丝不自然,匆忙拉开距离。
圆脸女生轻握了一下空荡荡的手,表情有些失落,但很快调整好心情,说:“筱筱没有新的消息,叶总没道理做这种事,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她是去了某个地方散心之类的?”
孟连秋摇了摇头,没有反驳她异想天开的善意安慰:“希望如此,您是?”
“陈巧。”陈巧伸出手,说,“我们加过联系方式的,不过,今天似乎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是这样没错,”孟连秋上前礼貌性同她握手,“您和薛小姐是一起过来的吗?”
“……嗯,”陈巧收回手,含糊说,“我跟季青刚好在一起,听到消息就跟过来了,没给你造成困扰吧?”
“不会。”孟连秋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带你们去现场看看。”-
踢到那团软软的东西时,蒲梦雨差一点就要报警了。
幸好楼道的灯及时亮起,让她看清那张不久前刚见过的脸。
那一刻,蒲梦雨竟诡异地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门打开,兰筱和大使馆那边的电话还没断,她看清状况后闭了下眼,用认命了的语气跟工作人员解释情况。
蒲梦雨也差不多认命了,她粗略确认过叶泠的状态,绕进客厅,把沙发上的抱枕转移,清理出一片能躺人的地方。
兰筱打完电话,把人抱进来放下:“她烧得不轻,家里还有退烧药吗?”
留学三年,兰筱早就领教过这里的医疗,尤其是晚上的急诊,要价贵不说还没什么用,因此并没有送叶泠去医院的意思。
“有吧,我去拿。”蒲梦雨刚站起来,突然卡住,“坏了,我图方便把医药箱整个拎派对那去了,没拎回来。”
两天一夜还蛮长的,她怕有个磕碰什么的,干脆把医药箱带过去了,给叶泠的喷雾也是这么来的。
兰筱想了想,问:“布洛芬呢?”
“这个有!你等一下我去找找。”
蒲梦雨三两步跑进房间,兰筱倒了杯温水,拿枕头把叶泠垫高。
“起来吃药再睡,叶泠?醒一醒……”
叫了一会儿,叶泠顶着一张烧红的脸,终于半睁不睁地张开了眼。
“筱筱?”
因为发烧,叶泠脸上有些浮肿,一双眼睛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泛着红。
她看着兰筱,神智不大清醒:“我又梦到你了,你染头发了吗?很……”
不等她说完,兰筱从蒲梦雨手里接过药,面无表情塞她嘴里。
“喝水,吃药。”她把杯子也递了过去。
叶泠看她一眼,乖乖照做。
吃过药,兰筱拿掉垫背的枕头,让叶泠躺下,见她还睁着眼,再次下令:“闭眼。”
“不许偷看。”
接连两声,叶泠颤了颤眼皮,在药效和身体不适的双重作用下,很快沉入梦乡。
蒲梦雨拿了条毯子过来,小声道:“你说她怎么找到我们这儿的?”
兰筱看着沙发尾,说:“我更想知道,大使馆离这儿这么远,她怎么过来的。”
蒲梦雨循着目光看过去,只见分别时还只是轻微泛肿的脚踝,现在已经肿到了馒头大,皮肤撑到快要发亮。
她情不自禁“嘶”了一声,转了转自己的脚踝:“我下午走之前给了她一点钱应急来着……她应该是打车过来,后半程用走的吧?”
见兰筱不说话去掏叶泠口袋,蒲梦雨朝她凑了凑,有点无措:“我是不是不该给她钱啊,不然没准她就知难而退不瞎折腾了。”
“不怪你,”兰筱回手拍了拍她当安慰,“要怪也该怪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