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疏忽了,方才想着课业紧急,便收下了。”
“不知文才兄早已经为我备下了如此详尽的笔记。”
马文才喉结滚动了一下,依旧梗着脖子不看她,也不吭声,只是那捏着书卷的手指微微松了些许。
谢清言见他虽然没理会自己,但也没让她走。
心下明了,甚至有几分笑意。
她顺势取过小几上的酒壶,斟了两杯酒。
酒液澄澈,散发出淡淡的桂花香。
谢清言将一杯酒推至马文才面前,自己执起另一杯:
“清言在此以酒赔礼了,文才兄大人大量,就不要再生气了吧?”
马文才目光扫过那杯酒,别过头道:“我不喝酒。”
谢清言从善如流地笑道:“那我喝。”
说着便要举杯。
马文才却一抬手,直接按住了她的手腕。
动作极快,谢清言甚至没来得及抽回手。
马文才的指尖温热,触到谢清言微凉的皮肤,两人俱是微微一怔。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飞快地收回手,语气带着微不可查的关切:
“……风寒不是还没好?怎么又喝酒?”
谢清言哪能说自己其实经常在房间里小酌。
这个时代的酒精提纯技术不高,反而因为酿造提纯,有时要比白水干净些。
何况谢家是出了名的诗酒风流之家。
她只是笑了笑,道:
“酒能暖身,我素来体寒,饮两杯倒觉得暖和些。”
马文才似乎迟疑了一下:
“既然这样,何必还出去吹风捡呢?”
谢清言语气十分真诚:
“这是文才兄的一片心意,我自然十分珍视。”
马文才听了,嘴角微微向下撇了一下,像是想压下什么情绪:
“……不必了。既然已有梁山伯的美意,我这份想必你也用不上了。”
原来如此。
谢清言心下恍然。
她微微倾身,凑近了些,仔细端详着他依旧板着的侧脸,笑吟吟地朝着他保证:
“好好好,我明白了。”
“我明日便去同梁山伯说,往后我的课业笔记,都不劳他费心了,只专心请教文才兄一人,可好?”
她这话说得带了几分玩笑般的亲昵,又抬起眼看他。
马文才顿时有点耳根微热,猛地别过脸去。
他似乎极力想维持冷傲,但那紧绷的唇角却几不可察地软化了一丝。
房间里沉默了一刻。
马文才忽然端起面前那杯他方才声称“不喝”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动作快得甚至有些仓促。
仿佛是要借这动作掩盖什么。
酒杯被不轻不重地放回案上,他这才转过脸:
“算你识相。”
谢清言知道马文才极不善饮酒。
并没有走开,而是坐在他对面,静静看着他酒意上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