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一句话像一巴掌打在贺庭晋脸上。
他脸色一白,攥紧了衣摆。
见季芸书脸色也不好看,贺庭晋明白,她大概是也觉得他丢人了吧……
低下头正要走,贺庭晋却听见季芸书介绍自己:“洲白,这是跟你提过的,我的丈夫。”
贺庭晋浑身一震,失了神。
他怎么都没想到季芸书会这样介绍自己!
她的丈夫——这句他活了两世,拼了命都想从季芸书嘴里听见的话,竟就在此刻轻易从她嘴里说出……
心口像被人攥在手心揉捏,这一瞬,贺庭晋竟有些想哭。
是感动?还是难过?
心中更多的东西,他却是无法表达的。
贺庭晋不说话,李洲白则捂嘴大惊,听起来满怀歉疚:“原来是姐夫,真是不好意思,怪我怪我,我以前总觉得芸书要嫁肯定是嫁一个高知青年,没想到您这么……质朴。”
贺庭晋听着,勉强挤出笑来。
“是多亏了季家不嫌弃,让我做他们家女婿。”
李洲白脸色一僵。
旁边的季芸书已经开口说:“洲白,那今天就这样吧,我们该回去了。”
随即便带着贺庭晋离开。
回到家。
进了房间,不等贺庭晋再说什么。
季芸书张口第一句话就是:“以后不要穿这衬衫了。”
贺庭晋一愣,揪紧了手:“……为什么?”
季芸书不在乎的直接开口:“你不适合。”
说完她就拿着脸盘澡巾出门了。
贺庭晋却脸色煞白地僵在原地,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丝枯黄毛躁,皮肤粗糙,白衬衫穿在他身上不伦不类。
他突然明白,季芸书之所以带自己离开电影院,恐怕是不想他再继续丢她的脸。
从窗缝挤入的风吹红了他的眼睛。
贺庭晋忍着胸口难以抑制的闷痛,狼狈换下了衬衫,把它压在了箱笼最底层。
第二天。
贺庭晋出门赶集。
回来路过一家废品站,看见老板在将一摞书随意扔到打包站的车上。
他现在已经认识很多字,眼尖的看清最上方是本线装的《论语集注》。
那一堆,几乎都是这样的老书。
不忍看它们变成造纸厂的纸屑,贺庭晋下意识上前问:“这些书能卖给我吗?”
“都是些没人要的垃圾,你确定要吗?”
“给我吧,多少钱?”
“称重的,你全要的话给伍角吧!”
贺庭晋直接给了,然后艰难抱着那大摞书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