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同意他和他一起回老家了。其实说服她的,并不是什麽“他帮她搬病人”,而是一种隐秘的感受……和痛。
边市一直是小城市,风俗保守,她这种“三十六岁,未婚先育”的行为一直在老家被人诟病,这也是为什麽她十三年只回了“不得不回的两三次”,而且,“从来不带月光回去”的原因;
这次带他回去,不过也是深感沉苛,再也不想再和边市人民群衆的舆论对抗罢了。
用他,堵一下大家的嘴。
五点钟的时候,飞机渐渐降落,窗外火柴盒大小的房子,在眼前一点点t的清晰。
随着飞机落地的轻轻一颠,房市,到了。
这个她充满了很多很多回忆的地方。
这是多年以後,游子的再次回家。
拿了行李一出机场,冷风卷了过来,路边的天在此刻却又早早地暗了下来。姜彤跟着他出了接机口,门口还有人接机……七八个一溜黑西装黑T恤的三大五粗的男人迎了上来,是东富系的人。
一个大汉手里,居然还捧了一束花。
如此的不搭。
“姜小姐。”
看见她走在陈杰旁边,大汉把花递给了她,还一口喊出了她的名字。
“谢谢。”姜彤松开行李,接过了花。大汉已经顺手把她的行李接过去了。
接机口外面的路上,已经停了一溜五辆黑色的大G,还有一辆奔驰保姆车。
“陈总我们准备了晚宴——”帮她提着行李的大汉开始说话。
“不用晚宴。”她站在一边,抱着鲜花听着陈杰说话,“我们马上要去边市。让你们准备的盒饭呢?”
“都准备好了陈总。”这个人说,又看了看旁边的姜彤,“边市那边,我们也安排好人接待了。”
东富系在全国经营港口,民营航空器发射场,矿业,也涉足重工和重金属进出口,在房省自然也有着机构。这还是她第一次和东富系的人见面,姜彤听着他们说了几句,看着陈杰打发了三个车,只留了两辆大G和一辆保姆车,然後招呼她上了保姆车。
车子沿着机场路出发了,加速,急行,奔向了一百多公里的远方。哪怕十多年没回来,这些路偶尔还似曾相识。在某一个时刻,姜彤吃着盒饭,心有所感,突然扭头去看窗外,天高地平,一轮夕阳挂在天边,大越府的一片洋房,在视网膜里一闪而过。
她一直看着窗外,直到视网膜里面的倒影也消失了。然後她闭着眼睛,靠在了车子後排的座椅上。
“不要担心。”旁边的男人侧头看着她,还在说话,“我都安排好了。到时候我们看看情况,不行就把阿姨送去京城治,那边医生我都联系好了。”
姜彤睁开眼睛看着他,嗯了一声,说了一声谢谢。
痔疮总不好听,她和他说的是妈妈得了“肠道疾病”。不知道他怎麽脑补的……又怎麽约的医生。
“师兄你也很多年没有回来了吧?”
靠在椅子上,那片楼还在脑海的深处。于是她想好好和他聊一次天。
“很少。”他说,“X6年我爸调动之後,我其实就没来过了。”
“他们这种工作性质,”她轻声问,“会经常调吗?”
“当然不会。”男人看着她的脸,“调动很难,有机会才会有调动。而实际上,有这个机会的人,又一直太少。”
“各凭本事罢了。”
姜彤楞楞地看着前方,看着那飞速靠近又後退的绿化带,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她微微笑了笑。
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她拿起了手机看看,是公司的事儿。那边陈杰也开始接电话。他管着一个资本系列,也很忙,看起来事情不少。
五点下的飞机,七点半下的边市高速。熟悉的高速下道口上亮起了灯,冬天的天,早已经黑了。
姜彤甚至已经不认识路。
她上一次回家,还是姜暖暖办满月酒……七年前。
再上一次回家,是姜宇结婚,八年前。
边市也已经变了。就连那个“边市中心医院”也不再是原来的地址。两辆车开着导航把车停到了医院新地址的停车场里,一直坐在前排的助理小吴下车,打开了後备箱,从里面变了两盒礼品盒。
一盒人参,还有一个果篮。
“走吧。”陈杰接过了人参和果篮。
姜彤看着他手里的盒子,犹豫了一下。
男人已经往住院部挪步了。
他一挪步,後面呼啦啦地跟了七八个助理和保镖。
性别男性。
姜彤停住了脚步。
“你要带这麽多人上去?”已经有人往这边看了。姜彤皱眉,想起了自己妈妈是痔疮发作,“就你和小吴,和我上去好了,”
她说,“你搞这麽多人,别人还以为你去医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