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百年作土,你根本看不清你爱的人是谁,给你千年万年你都看不清!”
玄霄浑身一震,侧首看向丹姝,却见她也眼眸明亮地看向自己。
他被那目光烫到慌乱低头,任纤长眼睫遮去了眼底情绪,下一瞬却被她伸过来的手握住,拢在温热的掌心中。
“丹姝……”玄霄讶然。
半晌,他才试探着回握住她的手。
“缘定三生只是虚妄,不如怜取眼前之人,司命”丹姝拿出袖中的薄薄一卷书册:“如今生死簿在我手中,你无须再冠冕堂皇地为自己辩解,即便别人不知道,但我心知肚明你下凡的真正根由。”
“是吗,”此时的司命已经不再声嘶力竭,自嘲一笑:“丹姝,无论你信不信,想法是会改变的,我对她的心意不假……”
司命又道:“我没有杀柳珩,他如今就躺在柳家药堂的库房里。”
玄霄神识一扫,对丹姝点了点头。
如今生死簿与山河镜在手,丹姝终于可以回天宫复命了。
唤出一方金斗,丹姝将被捆缚的司命罩了进去,又重新化作金光一点,存入掌心。
出了柳家,丹姝一道响指,宾客席间复又喧闹起来,好似他们二人从不曾来过。
后院狼藉也一扫而空,冯璎与柳珩正躺在卧房中,神色安然的陷入沉睡,第二日醒来他们不会有任何记忆,一切如常。
丹姝与玄霄走上石桥,月华如水罩在二人身上,水中倒影与拱桥合成一个完满的圆。
灯火阑干,细薄的灯笼中透出明黄色烛光,从柳家出来,丹姝始终不曾松开与玄霄相牵的手,玄霄也佯装不知。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衣袖相叠,像是共同握住一段云霞。
玄霄脚步顿住:“回了天宫,我们还会如现在一般吗?”
他始终记得,当初琅玕玉树下,他说的那句不留情面的话。
丹姝转头,脸上带着似是而非的笑意:“现在?现在如何?”
玄霄牵住她的手指收紧:“你,你会…”
视我如生人吗?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月色。
三十三重天无边无际,星海茫茫,每一粒微尘都是三千界。
而非人间一般,即使身处东西两极,他也能轻易感知到她的存在,他已经习惯了目之所及都是她的身影。
她松开手,玄霄骤然失去牵引,惶然抬头:“丹姝?”
他心中不安,但那些话只会压在舌尖绝不吐露半句。
丹姝看着濛濛月色中他伸出的手指,纤长雪白如葱管一般,一如他冰冷清冽的外表下是生涩柔润的内里。
她生出一丝轻挑的心思,这般冰雪似的人,无端端想要让他染上几分因自己而生的鲜妍,尖利的齿剥开冷硬的冰雪躯壳,会不会露出桃花似的柔润细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