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不知好歹,我们北府出军帮助你们西南努力度过此次难关,你却在这里污蔑我们晋芳长老出卖军情,他一把老骨头,只想着如何做尽善事来世成仙,何须去败坏自己的名节!”
“小北,你父亲的仇我们北府会替你报,晋芳长老你一定是误会他了。会僞造书信的人大有人在,在这战事吃紧的节骨眼上,金沙一定会派人来作乱。你中了他们的圈套也说不定。”
“没良心!白眼狼!怎麽乱咬人!晋芳长老不是那种人!北府养着你,不是让你倒打一耙的。”
。。。。。。
贺北恨自己太晚明白,他在北府,他在别人的地方,从神殿殿主烧掉书信那一刻起,就已经在默认,晋芳长老不管有没有出卖军情都不重要。。。。。。因为他们是一夥的。
神殿殿主语气温和,目光循循善诱:“小北,不如你向晋芳长老赔个罪,此事就算了了。北府西南本就是一家人,我们定会为你爹讨回公道。”
贺北握紧拳头,指尖陷进掌心的肉中,他眼含恨意,心中燃着熊熊怒火无处发泄,他知道世有不公,掌权者可以随意颠倒黑白,但他觉得无比恶心,他恨不得一把火烧毁整座神殿。
但是他没有这个能力,他甚至连路都走不利索,吃饭还会手抖,有时候要师兄喂。
他拄着木拐一瘸一拐来到晋芳长老面前。
他能想到的,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恐怕只有这件事。
贺北一字一字道:“晋芳长老。”
晋芳长老摸摸胡须,眉眼眯起,端起一副慈祥面容,道了句:“好孩子,有什麽误会,解开便好。”
贺北忽而笑了一声。
他笑这北府神殿上至殿主丶下至长老,再至可君,全部端着一副僞善的面具。当他撕下这张面具,底下还是一副面带微笑丶悲悯世人的面孔,无论他撕下多少张面具,底下都是副令世人信奉的纯良模样。除非他一刀一刀剥开对方的心,才能知道那颗心,比玄河的水还要黑。
“晋芳长老,操丶你奶奶。”
于是,贺北在世人看来最光明纯净的殿堂吐露出肮脏的言语,他亮出藏于袖间的匕首,对准晋芳长老的心口不偏不倚的深捅下去。他怕对方死不透,□□,又捅一刀,再□□,最後捅一刀。
晋芳长老死不瞑目,身子直直倒下去,终于,血溅三尺神殿。
“贺北,你疯了!”
“贺北,你头顶神明,居然在神殿做出杀生之事!”
“贺北,你要逆天而行!”
。。。。。。
贺北只道:“我今日不杀他这个老不死的,我才是真的疯了,这就是要看看这老东西的心是不是黑的!我西南忆林军三十万将士尸骨未寒,我岂能容他茍活!既然你们神殿舍不得动手,要庇护这个所谓的善人,那麽,就让我这个恶人来解决。”
贺北恰好站在神殿的天窗之下,他沐浴天光,满手鲜血,他像是突然降落丶占领光明的绝美邪神,他做了令在场所有人都惊心动魄丶瞠目结舌之事,但那一刻,对于他来说,他做了此生最爽快丶最舒心丶最值得炫耀以及最值得怀念之事。
如果他不做这件事,他才要後悔一辈子。
从这一刻起,围观者在这无法正常行走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一抹气息,一抹令人畏惧的气息,一抹欲要把天捅穿的气息。
贺北从来都是骄傲的,也是这三刀,让贺北彻底打开自己,也彻底明白,他不要做茍活在看人脸色受人摆布北府的渺小蝼蚁,他要复仇,他要变得强大,强大这世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轻视他。哪怕这种手段是血腥与残酷的。哪怕这种方式在外人看来不被理解,是疯魔的。
所以贺北面对着脚下的冰冷尸体,畅快的笑了。
世人也皆知,贺北疯了。
贺北被北府神军羁押进地牢。
那是的谢倦因公事而不在神殿,待他听闻此事赶回神殿时,看到的是在地牢中经历过一番酷刑的贺北。
地牢中,贺北的面容是疲惫的,目光却又是坚定的,谢倦能感受他满腔的恨意,甚至被三桶冰水浇透才苏醒过来,但依然热血滚烫。
“寒川。。。。。。”
贺北本以为谢倦会向所有人一样,责怪他冲动丶疯魔。只有谢倦抱着他哭了。
这是他第二次见谢倦哭。
第一次是剑庄灭门那一天。
谢倦抱着他哭了许久,谢倦没有说话,只默默脱下贺北被血浸透的衣物,替他仔细清理伤口,替他上药,替他梳头,再换上干净的衣物。,
从头到尾谢倦都一言未发。
他与贺北在地牢潮湿肮脏的草席上静静依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