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上帝像是被高高架起的烧鸭,待会儿就可以切片装盘出售。但是,上帝却没有因为俯瞰的角度而使自己这只烧鸭显得多么傲慢。
怎么说呢……
上帝就像是被老板当驴骑多年的打工仔最终还要为老板顶替无妄的牢狱之灾!
前半生消磨完了,后半生也糟蹋光了。
这种适以奴役的无奈与疲于挣脱的绝望让阿达觉得耶稣真的是活生生的人。
阿达同情这个漂洋过海来打工的鬼佬。
虽然阿达还忍不住骗吃骗喝。
也许,鬼佬也会想念他的故乡,想念他的老婆,想念他的孩子。可是为了养家糊口,鬼佬只能咽下可怕的孤独继续沉默地被钉在十字架上。
这是多么的神圣,似母虎的乳房啊。
阿达手持电筒,继续看下去。
半虎半人的结合体覆着一层湿粘的羊水。
阿达用食指轻划,放在鼻前嗅,胃部即刻揉皱,紧接着面部扭曲地干呕。
羊水散着来自外来星球才可能有的金属腐坏的辛辣与涩苦。
它独特的气味是人类无法在地球寻找到相似的原料研制出来的。
阿达在鲜艳粘臭的皮毛上撕下一小块薄膜。
乳色的膜在指腹之间拉扯,是有继续生长的趋势。
母虎第二次新生竟然是自行化茧的胎生方式。
阔肥的肚子在寂静起伏,宛如一片会呼吸的平原。
阿达生平头第一次露出严肃的表情,只不过不怎么英俊的脸上还沾着老虎屎。
健硕强壮的身躯让阿达觉得雌性怪物是被母亲弃养的残疾儿。
既不是人,又不是虎,不就是同类嘛。
阿达干脆盘腿坐在地上,脱下松松垮垮的白色背心,然后把它盖在母虎的身上。
随后,阿达又用电筒轻轻戳了戳这头濒死的妖怪的肚子,说道。
“喂,别急着死啊。活给它们看啊。”
阿达把光照在母虎的脸上,盯着母虎瞧了许久,似乎在考虑明天吃豆腐花到底是放糖还是不放糖。
阿达伸手,当指尖快要触及珍贵的皮毛之时却又猛地收回。
阿达把搔过脑袋的手放在裤子上急忙地蹭了好几遍。
气氛无比庄重地,阿达用一只如同枯枝又柴又长的手抚摸母虎的毛,模仿母亲对待孩子的温柔来送妖怪的最后一程。
男性人类的混合气味给濒死的灵魂带来几轮冒犯且强烈的电击。
树林攒动,黑夜轰鸣。
暗中栖息在枝头上看戏的鸟儿们突然拖家带口地飞向空中。
阿达望着这奇异的一幕。
临终关怀被迫中止。
未知的危险触犯人类的潜意识。
阿达低头,看见整条胳膊上的汗毛竖立起来,与地心垂直。
细幼的毛犹如错落的白桦树。
人类的疑惑目光穿梭在皮肤上的人造树林,直到坠入树林尽头的赤红油光的洞里。
那是一双静默的,惊悚的,猩红的,饱含来自远古的杀意的眼睛。
它仿佛苏醒良久,从旁注视人类,思索屠杀的方式。
阿达所处的这片空间被切割丢进了太空。
活的气息宛如烛火一吹顷刻皆灭。
阿达与那双眼睛对视良久。
阿达不是不走,而是走不掉。
恐惧使阿达的血液凝固,骨头钙化,意识粉碎。
这是诞生在新时代的活化石。
紧接着,天旋地转,两眼一黑。
隔日清晨,阿达醒来,现自己全身赤裸,身下聚集着过夜的尿骚味。
于是乎,街坊们又有一桩瘸腿仔甩长屌狂奔回家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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