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缕情丝理不清,万般情愁寄稀星。
大学生创新创业课,姬菡芷与一众室友没抢到报告厅的后排座位,六人全部坐在第一排,装模作样拿出纸笔,眼睛向前看,心却飞往远处。
她听着ppt上无法与当今时代就业前景相匹配的过时课件,毕业即失业的命运在经济下行趋势前已成定局,时代的雪花是压死普通人的雪崩,寒冬会冻死人,饥荒会饿死人。
她听着台上教师的侃侃而谈,她不想毕业后当教师,她想死,她现在就想去死,她在想念何湛延,这些日子不见,她在想他会做什么——
他还在我家里吗?
他会和漂亮的小姑娘和小伙子约炮吗?他会在我的床上操别人吗?会被别人操吗?
他会在我的房子里举办群p和淫趴吗?进行一些聚众淫乱的违法犯罪行径?
他要是正常人,应该会和我断掉吧……
什么?断绝联系?不行!我要去找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券商的实习生?我非得堵到他不可!
不是单身嘛,哪怕是离异带三孩,那又如何?强扭的瓜我管你甜不甜!甭说男高还是人夫,先搞到手再说!
玩玩而已,啧,反正接盘的另有其倒霉蛋,也不知道最后是哪个蠢姑娘嫁给他。
天马行空的想象,姬菡芷没误了正事,眼下水课的小组作业全部吻上来,下课后的课余时间,她在截止日期前搞定一切,带飞全组员过了一重又一重坎,可接下来专业老师们还在学习通上布置各类时间紧任务重的学习作业,每一个都令她痛不欲生。
半个多月的痛苦上学,没有磨灭她的思念。
在这期间里她疯狂赶稿,一边学新课一边做礼物,疲劳与烧脑交加,赚到钱的乐趣却是其他富有充实感的活动无法比拟的。
做手工礼物做魔怔了,也不走读了,一直都没回过外面的租房和自己的房子们。
室友提了一句礼物的事,也没成想她认真的,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刚认识的搞暧昧的男的怎么值得她……
她的解释是先做上,再不济就当练手了。
于是在她坚持不懈的多次制作失败后,室友们得到了永生花歪摆件、永生花短挂件、永生花深渊镜摆件、没有万花的万花筒,还有个蛋糕形状的没有香味的香薰蜡烛。
室友闹麻了,对她说“花点钱也不是不行”,姬菡芷看着自己所剩无几的电子钱包余额,这点儿钱还真不够花。
自从上次她因为那些破事和亲爸后妈决裂,到现在快两年了,好巧不巧就在高考前夕现,前任当时还不是前任,忍到高考后才确定恋爱关系,父母当时顺藤摸瓜找到蛛丝马迹,同样忍到高考后才棒打鸳鸯。
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她爸一毛都没给,这不奇怪,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爸。
她被赶出家门,高考结束后的七月已经过半,出来租房,认识了现在的房东。
她决定打一份暑假工,却不慎误入黑心私企。
八月中旬,开学报道前提出离职,却被告知没有提前三十天提离职扣一个月工资,月薪3k,日薪1oo,她实际出勤天数才十八天,因为还在试用期内,公司方说不享受公休待遇,所以在基础工资自动扣除后,还被要求倒贴给公司1k2。
她当然不可能这么干,于是她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权益,结果是各方踢皮球,没完没了得和稀泥,一句“学生不受劳动法保护”直接堵死她维权的路。
她付出了艰辛的劳动,却拿不到应得的工资,只因死文字可以划分活人是否属于劳动者,很不幸,她被分到不属于。
回到出租屋,房东开导她这种劳动纠纷的事件在安墟很正常,灯下黑,有能力的年轻人都去北漂了。
姬菡芷忍不了一点儿,能走的维权途径都走了一遍之后,她开始在网上曝光帖,此时作为大一新生的她已经入学几个月,月初的帖子,月中被炸号,月末她的房东来学校找她。
房东拿着贴在出租屋门上对联的威胁信,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把信交给她。
姬菡芷什么都明白,可她还是咽不下这口委屈,她要出了这口恶气。
她把目光落在影响她直接利益的管理层之一的女儿身上,可别多想,她只是把那个小女孩最喜欢的宠物犬割喉,不牵绳的狗,皮扒下来扔到封建奴隶主ceo的办公室电脑上,眼球和内脏拆下来放到封建奴隶主总裁的办公桌文件柜里,一想到被它们剥削压榨的打工人的血汗钱的一部分让这小女孩受用,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虐杀儿童是犯法的,是会遭受道德谴责的,是会被戳脊梁骨的。
冤有头债有主,她的财产受损,从活体宠物上下手,是姬菡芷认为最好的等价物,威慑力足够。
总不能杀人吧,这很麻烦。
她已经不在乎工资了,奇怪的是,公司那边居然没报警,当然,应得工资还是没给她。
事情看似就这么消停了。
房东知道她的所作所为,连夜在卫生间里安了一排镂空置物架。
知道她有难处,时常接济她,负责的房东快成了她监护人,在她最困难的那段时间,给了她一笔钱,给了她一台不知道前几任租客留下的二手ipad。
她重拾自己的绘画手艺,在出租屋里,她赚了自己的第一桶金。
后来这段日子的艰苦生活不知怎的让表姑知道了,心疼坏了,也是当过女儿养的,自那之后每个月给她打来五千块的生活费。
她不舍得花,五千存三千五,一千用来应急,剩下的用来吃饭。
听说表姑因为这件事,和她亲爹后妈大吵了一架,毕竟当初把她从那个女人手里抢回来,抢回来又不养,养还不好好养。
未婚生子是体制内大忌,人人都对她说——要为了兄弟的前途着想。
没人体谅她,没人理解她。
那时候正在上小学的齐榭心智比同龄人成熟,他看着妈妈带回来自己的“新妹妹”,冥冥之中,小小的心里萌生出别样的情感。
后来妹妹被舅舅接走,后来自己也被舅舅接走。
齐榭教姬菡芷画画,两小无猜,属于他们的画室,在时光中伴随呵护他们成长,未曾褪色的水粉壁画,每年都会补上色彩纷繁的艳丽蝴蝶。